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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穹顶异兆
极北冰原的风，是淬了冰的刀。议事穹顶外，呼啸的寒风卷着冰粒撞在千年玄冰筑就的穹壁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远古巨兽的心跳。穹顶之内，阳光透过层层冰棱折射下来，在地面投下细碎而冷冽的光斑，每一道都带着刺骨的寒气，却照不进穹顶中央那圈由各族代表围坐的议事圈——那里弥漫着比冰原更凝重的气息。
肖飞站在议事圈的最高处，脚下是刻着守界盟盟徽的玄冰台。他一身墨色劲装，腰间悬着那柄曾斩过重楼主君的“界锋剑”，剑鞘上的冰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方才他的声音还在空旷的穹顶内回荡，字句都带着平定重楼后的沉稳：“重楼余部虽已清缴七成，但三界边界的灵气波动仍未稳定。接下来三个月，各分部需加强……”
最后一个“巡”字还没落地，一阵极细的“咔嗒”声突然从头顶传来。
那声音太轻了，轻得几乎要被穹外的风声掩盖，可在场的都是修为精深之辈，瞬间便捕捉到了异常。肖飞的话音骤然顿住，眉头拧起的瞬间，左侧传来羽翼绷紧的“簌簌”声——金翅雕族长烈风已猛地抬头，那双锐利的金瞳死死盯着穹顶，原本舒展的羽翼此刻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每一根金色羽毛都竖起，透着警惕。
“不对劲。”烈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本是坐姿，话音未落便已腾空而起，宽大的金翅在穹顶下掠过，带起一阵旋风。众人只觉眼前金光一闪，他已掠至穹顶边缘，右爪毫不犹豫地划过玄冰表面。
“嗤啦——”利爪与玄冰摩擦的声音刺耳，几片细碎的冰屑从穹顶落下，烈风伸手接住，指尖刚触到冰屑，瞳孔便骤然收缩。他抬手转向众人，掌心摊开的冰屑竟泛着淡淡的紫色光晕，像被染了墨的雪，在阳光下透着诡异的邪气。
“这冰原的灵气……在往地底渗。”烈风的声音沉了下去，他指尖凝聚起一丝金翅雕族的本命风灵力，轻轻点在穹壁上。那丝灵力刚触到玄冰，便像被无形的漩涡吸住，瞬间消失在冰壁内，连一点涟漪都没留下。“寻常玄冰会反哺灵气，可这里的冰……在吞灵气。”
肖飞快步上前，他没有用灵力，而是伸出右手，指尖直接贴在穹壁上。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瞬间蔓延至小臂，比他以往在极北冰原感受到的任何寒冷都要凛冽，仿佛能冻住骨髓。可更让他心惊的是，在那寒意之下，还有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恶意——那是重楼修士身上特有的“蚀界魔气”，带着一种能啃噬三界边界的贪婪感，哪怕只剩一丝，也绝不会认错。
“是重楼的气息。”肖飞猛地收回手，指尖的寒意还未散去，眼神却已沉得像冰原下的深海，“召集各分部执事，五分钟后在穹顶外集合。”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人族修士苏砚，苏砚是守界盟的文书执事，掌管路途规划与信息整理，“苏砚，立刻调冰原的地形图谱，标记出近一个月灵气异常的区域。”
“是！”苏砚应声转身，指尖凝出一道淡蓝色的灵力，在空中划出一道光痕，一本虚拟的图谱瞬间展开，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冰原的山川与裂缝。
烈风的羽翼还在微微颤动，他看向肖飞，语气带着急切：“你的意思是，重楼还没彻底灭？可他们的主君都被你斩了……”
“主君是‘干’，但重楼在三界扎根三百年，肯定有‘根’。”肖飞的目光落在穹顶那道刚出现的细痕上，那道痕迹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蔓延，“他们或许早就预料到主君会败，所以在冰原埋下了后手。这冰下吞灵气的东西，恐怕就是他们的‘根’。”
话音未落，穹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惊呼，紧接着是灵力碰撞的“砰砰”声。那声音尖锐而慌乱，绝不是寻常的巡逻弟子会发出的动静。
“出事了！”烈风第一个冲了出去，金翅展开的瞬间带起一阵狂风，直接将穹顶的玄冰门撞开。肖飞与苏砚紧随其后，身后的各族代表也纷纷起身，一时间，穹顶内的人影尽数涌出，朝着惊呼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极北冰原的西方，原本平坦的冰面裂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那道口子约莫丈宽，从地面一直延伸至远方的雪山脚下，像一道巨大的伤疤。更诡异的是，淡紫色的雾气正从裂缝中缓缓渗出，那雾气不像寻常的烟，而是贴着地面流动，所过之处，千年不化的冰层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原本坚硬如铁的冰面，遇到紫雾后便化作一滩滩黑水，顺着冰缝往下渗，留下一个个坑洼。
“那雾气是……蚀界魔气的凝练体！”苏砚脸色发白，他伸手拿出一枚检测灵气的玉牌，玉牌刚靠近紫雾的方向，便“咔嚓”一声裂成了两半，“玉牌都扛不住，这雾气能直接腐蚀灵力！”
肖飞盯着那道裂缝，界锋剑在剑鞘中微微嗡鸣，像是在呼应着某种危险。他突然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北境分部传讯，说北境的冰湖有异常消融，当时他以为是重楼残部的小伎俩，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那不是小伎俩，而是冰原下的“根”开始苏醒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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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风，你带十名金翅雕族弟子，绕着裂缝侦查，看它的两端延伸到哪里，有没有重楼残部的踪迹。”肖飞迅速下令，语气不容置疑，“苏砚，联系水族分部，让凌汐带着水族的‘控冰阵盘’过来，水族能操控极寒之力，或许能暂时冻住裂缝。”
“明白！”烈风应声振翅，十道金光从人群中飞出，跟着他朝着裂缝的两端飞去，金色的羽翼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弧线，很快便成了远处的小点。
苏砚则拿出传讯符，指尖灵力注入，符纸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道蓝光飞向南方——水族的栖息地在极南的深海，距离极北冰原虽远，但凌汐是水族的少主，精通“水脉传送”，最快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肖飞的目光重新落回裂缝，紫雾还在不断渗出，消融的冰层范围越来越大。他往前走了两步，刚要凝聚灵力试探，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守界盟的执法长老林苍，一个满头白发、背着长弓的老者。
“肖盟主，不能贸然靠近。”林苍拦住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珠子，“这是‘避魔珠’，能暂时隔绝蚀界魔气，你带上。”他将珠子递给肖飞，“方才我让弟子去裂缝边探查，那紫雾不仅能腐蚀灵力，还能钻进修士的经脉，刚才有个弟子不小心吸了一口，现在已经开始经脉逆流了。”
肖飞接过避魔珠，珠子入手冰凉，表面刻着复杂的符文，果然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净化之力。他将珠子攥在手心，看向林苍：“那弟子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用清心丹稳住了，但需要回总坛用灵泉疗伤。”林苍叹了口气，“重楼这后手太狠了，竟能在极北冰原埋下这么大的隐患。我们之前清缴残部时，怎么就没发现？”
“因为他们藏得太深了。”肖飞看向脚下的冰面，冰层下传来隐隐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极北冰原的冰层有上百里厚，他们的‘根’恐怕在冰原最深处，之前灵气波动不明显，我们自然察觉不到。现在他们开始吞灵气，就是要苏醒了。”
说话间，远处的金光突然折返，烈风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落在肖飞面前，他的金翅上沾了不少冰粒，显然是遇到了麻烦。
“裂缝的两端都延伸到了雪山下，而且……”烈风的语气带着凝重，“我在雪山脚下发现了重楼残部的踪迹，大概有三十人，都穿着黑色的长袍，围着雪山的一个洞口，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仪式？”肖飞的眼神一凛，“他们在做什么？”
“太远了，我没敢靠近，怕打草惊蛇。”烈风摇摇头，“但我能感受到洞口有很强的魔气波动，比裂缝里的紫雾还要浓，而且……那波动在随着时间增强，像是在召唤什么东西。”
召唤？肖飞的心沉了下去。他突然想起守界盟古籍中记载的一种生物——界蚀虫。那是一种诞生于蚀界魔气中的虫子，以三界边界的灵气为食，一旦被召唤出来，就能顺着灵气脉络啃噬边界屏障，到时候三界的边界会变得形同虚设，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其他界域的生物，都能随意穿梭，三界又会陷入混乱。
难道重楼残部要召唤界蚀虫？
“苏砚，图谱查得怎么样了？”肖飞转头问道。
苏砚立刻上前，将虚拟图谱放大，指着西方的雪山区域：“盟主，根据图谱显示，雪山下有一座废弃的祭坛，是上古时期用来祭祀冰神的，后来因为灵气枯竭被废弃了。重楼残部聚集的洞口，应该就是祭坛的入口。”
“祭坛……”肖飞喃喃自语，上古祭坛的结构特殊，最适合用来举行召唤仪式，“他们是想用祭坛的力量，唤醒冰原下的界蚀虫。”
就在这时，南方传来一阵水浪声，紧接着，一道蓝色的光门在众人面前展开，水族少主凌汐带着五名水族修士从光门中走出。凌汐一身蓝色长裙，裙摆上绣着海浪纹路，她的头发是淡蓝色的，垂在肩头，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水汽，与极北冰原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肖盟主，我来了。”凌汐走到肖飞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圆形的阵盘，阵盘上刻着水纹与冰纹交织的符文，“控冰阵盘带来了，最高能冻结零下三百度的物体，应该能暂时封住裂缝。”
“好。”肖飞点头，“凌汐，你带水族弟子去裂缝处，用控冰阵盘冻结紫雾，尽量缩小它的扩散范围。林长老，你带执法队在裂缝周围布防，防止重楼残部偷袭。”
“是！”凌汐与林苍同时应声，各自带着人朝着裂缝走去。凌汐走到裂缝边，将控冰阵盘放在地上，指尖灵力注入，阵盘瞬间亮起蓝色的光芒，一道道冰纹从阵盘上蔓延开来，顺着裂缝的边缘冻结，很快，裂缝边缘的紫雾便被冰层封住，不再往外扩散。
肖飞看着这一幕，稍微松了口气，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只要雪山下的祭坛还在举行仪式，裂缝就会继续扩大，界蚀虫也迟早会被唤醒。
“烈风，苏砚，跟我去雪山。”肖飞拔出界锋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剩下的人留在原地，配合凌汐和林长老守住裂缝，一旦有异常，立刻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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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烈风展开金翅，苏砚则将图谱收起来，跟在肖飞身后。三人朝着雪山的方向飞去，肖飞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墨色的弧线，界锋剑的剑气劈开迎面而来的寒风，烈风的金翅则带着苏砚，速度极快。
极北冰原的风越来越大，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苏砚用灵力护住自己，看向下方的冰面，只见冰层下的震动越来越明显，偶尔能看到一道道紫色的光痕在冰下流动，像是血管一样，朝着雪山的方向汇聚。
“盟主，那些光痕是蚀界魔气的脉络，它们都在往祭坛的方向流。”苏砚指着下方的光痕，“看来重楼残部是想用魔气唤醒界蚀虫，再用祭坛的力量控制它们。”
肖飞点头，他能感受到前方雪山传来的魔气波动越来越强，那股恶意也越来越浓，像是有一头巨大的怪兽在雪山下沉睡，即将苏醒。
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抵达雪山脚下。烈风降低高度，落在一处隐蔽的冰丘后，肖飞与苏砚也跟着落下。三人探头望去，只见前方的雪山下有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周围站着三十名身穿黑色长袍的重楼残部，他们围成一个圆圈，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把黑色的匕首，正在往地面上滴血。
地面上刻着复杂的符文，那些血液落在符文上，瞬间化作紫色的雾气，被吸入洞口。洞口内传来一阵“嗡嗡”声，像是无数虫子在蠕动，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们在用血祭来加速召唤。”烈风的金瞳微微收缩，“那些匕首是用重楼修士的骨头做的，能放大魔气的力量。”
肖飞盯着那些重楼残部，发现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疯狂的表情，眼神空洞，显然是被魔气控制了。他握紧界锋剑，低声道：“苏砚，你能不能用阵法困住他们？烈风，你负责牵制住外围的残部，我去破坏祭坛的核心。”
苏砚点头，从怀中掏出几枚阵旗，压低声音道：“我能布‘困灵阵’，但需要时间。这些残部的修为都在三阶以上，困灵阵只能困住他们片刻，你必须在片刻内破坏核心。”
“足够了。”肖飞的眼神坚定，“烈风，等苏砚布好阵，你就动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好！”烈风的羽翼绷紧，随时准备起飞。
苏砚悄悄绕到冰丘的另一侧，将阵旗插在地上，指尖灵力注入，阵旗瞬间亮起淡蓝色的光芒，一道道无形的屏障在洞口周围展开，形成一个圆形的阵法。困灵阵的光芒很淡，被洞口的魔气掩盖，重楼残部没有察觉。
“阵好了！”苏砚的声音传来。
烈风立刻振翅飞起，金翅上凝聚起一道道风刃，朝着洞口外围的残部飞去。“重楼余孽，还敢在此作祟！”烈风的声音洪亮，风刃瞬间劈向一名残部，那名残部来不及反应，被风刃劈中，身体瞬间化作一团紫雾。
“有入侵者！”洞口的残部终于反应过来，纷纷转头看向烈风，手中的匕首指向他。一名为首的残部长老，身穿红色长袍，修为在五阶以上，他冷笑一声：“不过是一只雕妖，也敢来管重楼的事！”
他抬手一挥，一道黑色的魔气化作长矛，朝着烈风射去。烈风侧身避开，风刃再次劈出，与魔气长矛碰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洞口的残部纷纷朝着烈风扑去，苏砚则趁机操控困灵阵，阵旗光芒大涨，无形的屏障瞬间收缩，将十余名残部困在阵中。那些残部在阵中疯狂挣扎，魔气不断冲击着屏障，屏障上泛起一道道涟漪。
“肖盟主，快！屏障撑不了多久！”苏砚大喊道。
肖飞立刻纵身跃起，界锋剑带着一道凌厉的剑气，朝着洞口飞去。他避开迎面而来的魔气，剑身在手中一转，劈向一名拦路的残部。那名残部举刀抵挡，却被剑气直接斩断手臂，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化作紫雾。
肖飞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冲进洞口。洞口内漆黑一片，只有墙壁上的紫色符文在发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他顺着道路往里走，越往里走，“嗡嗡”声越响，那股虫子蠕动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走了约莫百丈，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空间，空间中央是一座古老的祭坛，祭坛上刻着上古符文，中央插着一根黑色的柱子，柱子上缠绕着无数紫色的虫子——那些虫子约莫手指大小，身体呈紫色，头部有一对尖锐的口器，正在啃噬柱子上的符文。
“界蚀虫！”肖飞的眼神一凛，只见祭坛周围还站着五名身穿红色长袍的残部长老，他们正在用灵力催动柱子，柱子上的符文不断亮起，将界蚀虫的力量放大。
“肖飞！”一名长老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疯狂的笑容，“你来得正好！等我们唤醒界蚀虫，吞了三界的边界，重楼就能东山再起！”
“做梦！”肖飞举起界锋剑，剑气朝着柱子劈去。那名长老立刻抬手，一道黑色的魔气屏障挡在柱子前。剑气劈在屏障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屏障泛起一道道涟漪，但没有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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