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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狐狸。
这就是我十八岁之前发生的故事。
听起来是不是很悲催?
可能许多人觉得自己命运多舛,痴迷淡然。
相比较于我,你们的命运其实已经非常不错了。
因为就连我自己本人,都知道这世界上有许多人、连我的情况都跟不上。
这是后来杰尼邦特告诉我的。
你们问杰尼邦特是谁?别着急,开一瓶气泡酒,慢慢听我继续往下说。
我那个时候无疑是人生中低谷的阶段,如果没挺过去,后来就没有狐狸这个人、而张平也不会碰到我这个好兄弟,更不会以这种形式跟大家讲故事了。
好在的是,我挺过来了。
我记得是第二天,在当时所在那座城市漫无目的游荡。
那里有一条街我到现在还记得。
是城中区的“民工街。”
也就是一些在外打工劳务人员聚集的地方。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这样信息发达,很多人无法想象,城中村“繁华”的样貌。
八十年代建成的砖瓦房,到了十几二十年后已经残破不堪,地面也是用泥巴铺成的,一到雨水天气走在上面鞋子被沾的全是泥,就连后背的衣服上都会被溅一层。
破烂房子、泥泞的老街,角落里堆积成小山的垃圾。
难闻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发着,其中还夹杂着一股炒饭的味道。
这种气味交织在一起,闻起来很奇怪。
有点难闻,但却很有烟火气。
因为老街上面人来人往,农工朋友们背着沉重的干活工具,身上穿着脏破的衣服、露着大脚趾的劳保鞋。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但劳累了一天的民工,脸上却丝毫没有疲惫的神情。
大家笑的很灿烂,彼此之间都是老熟人了。
“老刘,今天去哪干了?”
“嗨,还是跟着工头搬水泥,一天给两百,中午管一盘炒蒜苗加两个馒头...”
“哟,老李,我早上天还没亮就见你上车了,是不是发财了?”
“哈哈哈,发财算不上,今晚喝点?我请客。”
“中,还去村口那家小娘们的摊吃,我爱吃她做的豆腐。”
“我看你是喜欢上人家李寡妇了...”
“去去去,乱说话我不叫你了!”
“别别别...”
......
在外面,他们是别人眼中身上脏乱,散发难闻酸臭味的底层劳务。
但在这里,就像是一个缩放的社会,大家之间真情、开朗,讲究着属于自己的风土人情。
我很喜欢这里的感觉。
而且丝毫没觉得他们身上的气味难闻,谁不想干干净净,穿着体面?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条件每天洗澡,穿好看的新衣服。
衣服款式不喜欢了,就随手扔掉。
在他们这里可不流行。
一件白色的T恤,穿了好几个年头。
洗了穿、穿了洗,白色衣服洗成米黄色,衣领松垮了,有些地方刮破了。
没事,只要还能穿在身上就行。
这些民工的收入,其实并不低。
起码比那些高高在上,自认为干着体面工作,实际工资只有四五千的人要多得多。
但这些劳务的开销极低,自己无论怎么应付都行,甚至连一天的伙食费都不超过十块钱。
他们把大部分的钱都攒下来,寄给老家的家里人。
我在他们身上看见的不是卑贱,而是一种十分伟大的精神。
我在一个摊位上认识了一名,跟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
他虽然不到二十岁,却已经在这里做了五年的劳工。
赵鹏皮肤晒得黝黑,常年干活的身材特别结实,小臂肌肉很发达,宽厚的手掌上全都是干活留下的疤痕。
相识后不久,我开始跟着赵鹏,到工地上面搬砖、背钢筋。
我身材瘦小,但就是能吃苦。
别人一趟搬运的东西,我要分两次搬,一天下来,我要比别人多跑上百趟腿。
这没什么,反正我特长就是能跑。
并且身体吃的这点苦,要比从小心灵上的苦甜多了。
就这样,我渐渐在这片小社会中也混出一点名声。
这个时候我已经用“狐狸”这个名号示人,加上我那时候性格善良,喜欢帮忙,越来越多的人见面都“狐狸狐狸”的跟我打招呼。
这是我从小到大,认识朋友最多的时刻。
随着时间推移,人际关系变多,我接触到的事物也变宽广许多。
如果日子一直这样持续,后来的我可能会一辈子都待在这城中村,这座别人眼中“脏乱差”的地方。
可就在大概一年后,突然传出这里要开发重建的消息。
上面的动作很快,马上就有拆迁队过来,将所有的土平房墙上面用油漆,划上“拆”的字样。
至于我们这些人,他们才不管。
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眼中,我们比街边的流浪狗强不了多少。
甚至那些人家牵着的小泰迪都被我们高贵。
许多工友都被轰出房外,并且连点赔偿金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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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时候租一间房子才五十块钱。
而那些房东吃一顿饭都能花一百多,却连五十块钱都不舍得退给民工。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气愤不已,开始抱团抗议。
他们堵在自己一砖一瓦建成的街头巷尾,让交通陷入瘫痪。
其实这并不是工友们的本意。
他们只不过想要廉价的租房,有一个可以睡觉栖身之地罢了。
但他们没有赢得任何人的关注。
直到这件事的人们,一脸嫌弃、满嘴恶毒的说:这些农民工的素质真低下,就该把他们都撵出去。
堵路这是件大事。
很快便引起社会高度关注。
特勤出动。
他们拿着塑胶棍、电棍开始蛮横的驱赶农工。
他们语言粗鲁、动作蛮横,仿佛在驱赶一头头脏兮兮的猪。
赵鹏的命运很惨。
他虽然有妻儿,但妻子是先天性聋哑人,生了个儿子虽然健康,却在几年前意外被车撞成了植物人,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他整个家庭,都指着赵鹏的工资来维持。
现在城中村要拆了,没地方住事小,今后民工们揽活的地方都没有,这才是令大家伙堵路的直接原因。
赵鹏越想越气,便推开身边人,语气激动的上前跟那帮人理论。
怎料,对方才根本不听这些,棍棒直接往赵鹏身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