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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安全了。
她松了口气,却不敢大意,迅速隐入山林阴影中,仔细感知四周。确认没有埋伏后,才沿着山涧向下游潜行。必须尽快远离骆驼岭。
一路上,她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父亲笔记中的每一个字,周通临死前的嘱托,以及那阴魂不散的埋伏感。
曹安民、拜血教、灰隼、还有那神秘势力……一张巨大的网,似乎正在收紧。而父亲留下的《镇国策》和名册,就是撕破这张网的关键。
名册被灰隼夺走,但核心证据和真正的虎符在她手中。那些可信的旧部名录,是重要的助力。
当务之急,是找到名录上的人,联络旧部,同时想办法夺回或破坏那名册,不能让曹安民有机会销毁证据或提前对那些人下手。
她取出那份帛书,就着月光快速浏览。几十个名字,分布在天南海北,有些就在北疆,有些则远在江南甚至西南。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名叫“赵破虏”,就在百里外的“黑水城”,伪装成一个铁匠铺的老板。
黑水城,是北疆一座重要的边贸城镇,鱼龙混杂。
就去那里!
她定了定神,辨明方向,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山林中。
……
三日后,黄昏。黑水城。
城墙由巨大的黑石垒成,饱经风霜,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城门口车马辚辚,各族商旅往来不绝,带着一股边城特有的粗犷和活力。
沈知意已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衣,脸上也做了些修饰,看起来像个寻常的游方郎中,背着一个药箱,随着人流混入了城中。
按照帛书上的地址,她很快在城西一条嘈杂的巷子里找到了那家“赵氏铁匠铺”。铺面不大,炉火正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一个身材魁梧、围着皮质围裙、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正赤膊挥汗如雨地锻打着一块烧红的铁胚,肌肉虬结,每一锤都势大力沉。
正是帛书上所绘的赵破虏模样。
沈知意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对面街角观察了片刻。铁匠铺周围看似平常,但她敏锐地察觉到,斜对面一个茶摊上,有两个穿着普通但眼神锐利的汉子,看似在喝茶,目光却不时扫过铁匠铺门口。
有眼线!
是曹安民的人?还是官府?或者是其他势力?
她心中微沉。看来赵破虏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或者处于监视之下。
不能贸然接触。
她略一思索,转身走进旁边一家生意冷清的杂货铺,买了包劣质茶叶和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然后踱步走向铁匠铺。
“老板,这柴刀能磨利索点不?”她压着嗓子,用带着点外地口音的话问道,同时将柴刀和几个铜钱放在门口的砧板上。
赵破虏头也没抬,瓮声瓮气地道:“放那儿,半个时辰后来取。”语气不耐烦,是典型匠人的暴躁。
沈知意却注意到,在她放下柴刀时,手指极快地在砧板边缘划了几下——一个只有父亲麾下核心旧部才懂的暗号。
赵破虏挥锤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虽然依旧没抬头,但打铁的节奏似乎稍稍变了一下。
暗号收到了。
沈知意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仿佛真是个来磨刀的普通客人。她能感觉到,身后茶摊上那两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了,显然没发现异常。
她没有走远,在附近找了个能看到铁匠铺的馄饨摊坐下,要了碗馄饨,慢慢吃着,耐心等待。
半个时辰后,天色已暗,华灯初上。
沈知意回到铁匠铺。柴刀已经磨好,寒光闪闪。
赵破虏将柴刀递给她,依旧没抬头,只是粗声粗气地道:“三文钱。”
沈知意付了钱,接过柴刀。在交接的刹那,她感觉到刀柄被塞入了一个小小的、硬硬的纸团。
她不动声色地收起纸团和柴刀,转身融入夜色。
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她展开纸团,上面只有两个字:“子时,废砖窑。”
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力量。
沈知意指尖内力微吐,纸团化为粉末。她抬头望向城西方向,那里确实有一片早已废弃的砖窑。
子时很快到来。
废砖窑区域一片漆黑,残垣断壁在月光下如同怪物的骨骸。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败植物的气味。
沈知意如同幽灵般潜行而至,灵觉全开,仔细探查着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埋伏后,她才闪身进入最大的一座废弃窑洞。
窑洞内,一个高大的黑影早已等候多时,正是赵破虏。他换了一身深色劲装,气息沉凝,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鹰。
“大小姐?”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难以置信的确认。
“赵叔叔,是我。”沈知意现出形。
赵破虏猛地单膝跪地,声音哽咽:“末将赵破虏,参见大小姐!苍天有眼!您真的还活着!大将军他……”
“父亲的事,我都知道了。”沈知意扶起他,语气沉痛却冷静,“长话短说,我现在需要帮助。”
“大小姐但请吩咐!末将和兄弟们,等这一天太久了!”赵破虏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
沈知意迅速将当前情况告知,重点提到了名册被灰隼夺走,以及可能存在的监视。
赵破虏脸色凝重:“灰隼是曹阉狗的王牌暗杀队,手段狠辣。那名册落在他们手里,恐怕很快就会呈送京城,到时候名单上的兄弟们就危险了!必须尽快拦截!”
“可知灰隼通常会走哪条路线将重要物品送回京城?”沈知意问。
赵破虏沉吟道:“北疆回京,最快的路线是经过‘鹰嘴峡’,那是一处天险,必经之路。他们得了名册,定然想尽快送回向主子请功,走鹰嘴峡的可能性最大!”
“鹰嘴峡……”沈知意记下这个名字,“从这里去鹰嘴峡,需要多久?”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要两天!”赵破虏道,“大小姐,您是想……”
“拦截名册,不能让它到曹安民手里。”沈知意眼神冰冷,“赵叔叔,你能否联络到附近其他可信的旧部?我们需要人手。”
赵破虏重重点头:“能!离此不远的‘白沙镇’,有咱们一个兄弟开的路边酒肆,他是当年的斥候队长,‘鬼眼’老七!他那里消息灵通,也能联络到更多人!我这就去准备马匹干粮,我们连夜出发!”
“好!”沈知意当机立断,“一炷香后,西城门外汇合。”
两人迅速分开行动。
沈知意回到临时落脚的破旧客栈,取了简单的行囊。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窗外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喧哗和马蹄声!
她心中一凛,悄无声息地来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一队约二十人的骑兵,风尘仆仆地冲入街道,为首者高举一枚令牌,厉声喝道:“奉兵部急令!全城戒严!搜查钦犯!所有客栈酒肆,逐一盘查!不得有误!”
那令牌的样式……是东厂的令牌!虽然穿着兵部的皮,但绝对是曹安民的人!
他们来得这么快?!是冲着赵破虏来的?还是……发现了她的踪迹?
眼看那队骑兵已开始砸响隔壁客栈的大门,喧哗声和哭喊声四起。
沈知意眼神一寒。
不能等他们查到这里!
她深吸一口气,背上药箱,推开后窗,如同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后院阴影中,随即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
必须尽快与赵破虏汇合,离开这是非之地!
夜色如墨,杀机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