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雷加……快出来……”
突然,兰娜尔的惨叫再度响起,呼喊为腹中胎儿准备的名字。
这声呼喊雷加听到了,镜像里的其他人没听到。
不对,似乎有人听到了。
“雷加~~”
产床上的艾玛.艾林停止惨叫,瞳孔迅速溃散,重复出这个名字。
雷加心肝一颤,差点分不清现实虚幻。
下一秒。
镜像如玻璃板碎裂,转眼间分崩离析。
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声婴儿的啼哭。
雷加还不想镜像粉碎,茫然的盯着艾玛.艾林。
这是他的母亲,从未见过一眼的母亲。
红堡没有她的画像,鹰巢城也没有她的痕迹。
镜像中,每一眼都是恩赐。
“雷加?”
“艾玛,你是说孩子叫雷加吗?”
“……”
熟悉的嗓音带着悲伤,镜像随之消失。
……
外界。
“哇哇~~”
一声婴儿啼哭响起,唤醒紧盯烛火不放的雷加。
“出来了,孩子出来了。”
老学士面色激动,双手捧着一个浑身是血,红皱皱的婴儿。
婴儿四肢耷拉着,只有脑袋与身体托在一双大手里。
叫唤一声过后,啼哭戛然而止。
老学士尚未所觉,拿着剪刀剪断脐带。
雷加茫然回神,手掌贴着冰凉的肚皮,输送所剩无几的火魔力。
兰娜尔双眼失神,呼吸微不可觉,浑身被汗水打透。
老学士将孩子递给妓女抱着,拿出针线颤抖问道:“王子,确定要缝合伤口?”
肚皮与子宫都切开口子,几乎没有缝合可能。
雷加看向面色大变的妓女,点头道:“缝针,衔尾蛇会加速伤口愈合。”
这种时候,也不在乎什么卫生,会不会伤口感染。
先将伤口缝好,加速血肉愈合。
止住血,才是关键。
老学士闻言动手,艰难的缝合。
刨腹时流了很多血,高温洗过的棉布擦拭,棉线缝住伤口。
“嘶嘶……”
衔尾蛇趴在肚皮上胡乱扭动,身躯吞吃黑烟变得臃肿,仍旧吸纳新诞生的黑烟。
几分钟过去。
子宫缝合,伤口迅速愈合。
剪掉麻线,擦拭血渍,接着缝合肚皮。
老学士手法娴熟,确定此法可行,很快将伤口缝好。
衔尾蛇蠕动两下,将最后一缕黑烟吞食。
“呼呼~~”
创伤接连治愈,兰娜尔猛然清醒,身体的疼痛大幅减缓。
“孩子活下来了吗?”
兰娜尔茫然四顾,嘴唇毫无血色。
“好好休息,你的身体严重贫血。”
雷加叮嘱一句,默默起身往外走。
剖腹产带给他太大的心理刺激,脑子有点混浆浆的。
还有镜像中的母亲,似乎产生了某种特殊反应。
或许,身怀坦格利安血脉的母亲也是梦行者,与他的梦境产生了碰撞。
“兰娜尔!”
戴蒙全程旁观,急忙忙走向妻子,与侄子擦肩而过。
……
雷加出了阁楼,找到一座凉亭休息。
大脑放空,释放压力。
“吼呜……”
瓦格哈尔爬起身躯,宽大的双翼支撑废墟,昂首发出一声深深悲鸣。
它感受到了驾驭者的情绪。
浓浓的悲伤!
雷加瞥了它一眼,继续闭目放空。
或是憋的时间太长,或是早产缘故,那个孩子没能活下去。
大概过了一刻钟,戴蒙抱着一个襁褓走出阁楼。
雷加仰头闭目,耳朵听到脚步越来越近,轻声道:“我尽力了。”
他不是在对戴蒙说,而是对兰娜尔。
“兰娜尔昏睡过去了。”
戴蒙低头看了眼襁褓,说道:“你保住了孩子的母亲。”
雷加睁开眼,淡淡道:“恭喜,你没失去所有。”
兰娜尔与母亲的境遇一模一样。
区别在于,一个丈夫做出了选择,一个丈夫将选择留给妻子。
雷加帮助兰娜尔,何尝不是帮助未曾蒙面的母亲。
“雷加,我要谢谢你。”
戴蒙神情失落,呢喃道:“但这个孩子没有你幸运。”
两者都叫雷加,都只在出生时啼哭一声。
然而,他的孩子永远不会睁开双眼。
“呵呵~”
雷加摇头失笑,不客气道:“戴蒙,你的一生任性妄为,他或许是你的报应。”
戴蒙沉默不语,搂着襁褓的手用力。
雷加不依不饶,歪着头问:“伱曾称我为一日王储,还记得吗?”
戴蒙脸色一冷。
雷加毫不在意,手指向府邸外的战火,说道:“瞧瞧你干的好事,违令摧毁了一座城邦。”
“我夺下了它。”戴蒙声音发冷。
雷加不屑一顾,嗤笑道:“是你的贪婪傲慢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