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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是鹿茶和安巫他们刚到黑森林,虎烈知道预言一事。)
虎烈踏着月光,走到外面。他化为巨虎,趴到不远处的巨石上,望着皎洁的月光,眼中慢慢惊起波澜,月光和悲伤,撒满了棕色的眼睛。
他手中的狼牙在月光下泛起柔和的光。
洞口传来脚步声,巨虎化成兽人,将狼牙链收了起来。
“孩子。”秋慢慢坐到虎烈的身边。
“我知道你很痛苦,你应该知道这是一切是怎么回事。”秋苍老温暖的手掌抚着虎烈,仿佛看到了当初他抱过的小虎崽。
那是虎烈刚出生的时候,虎烈的名字也还只是一个烈。
他不想虎烈被仇恨遮蔽了理智,于是他们几个老兽人决定将事情一一讲给虎烈听,希望他能找到余生的方向。
从出生讲到首领独自去找雪鸟,再讲到丽的预言和安的双腿,秋的语气温和,仿佛是在给幼崽讲故事哄幼崽睡觉一般,但内容却让虎烈的心头大震。
他从不知道,上一辈还发生过这样的事,那之后的一切都说通了。
其实虎烈早就发现了金虎首领和自己的相像之处。
他刚到神鹿部落时,因为年纪小,无法拥有自己的山洞,只能轮流住在其他幼崽的家里,这让虎烈并不开心,五年的独居生涯让他并不喜欢和陌生兽人居住在一起。
于是他开始偷偷在部落边缘开凿山洞,如果他想寻求鹿巫的帮助,鹿巫和部落一定不会同意他这个幼崽这么做的。
部落的幼崽不允许单独生活,直到成年,才有选择的机会。
他年纪小,力气也小,只能晚上偷偷跑出来化成兽形挖山洞,而且也不能挖太久,否则会被鹿巫发现,鹿巫严禁他化成兽形。
每到这个时候,虎烈是最开心的,因为他很自由。
五岁的虎烈挖了一年才将自己的山洞挖好,让鹿巫和部落里的兽人惊掉了下巴。
这反映出鹿茶有足够的实力自己生活,成年兽人单独居住的条件就是能够自己挖出一个足够大的山洞。
鹿巫见此也不再阻拦,只是虎烈要自己去部落里领取食物。
一个幼崽居然能那么快挖出一个足够他生活的山洞,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虎烈自嘲的笑笑,可惜他当时沉浸在搬进山洞的喜悦和被夸奖的兴奋中,小小的他无法看出哪里的不对劲,更忽略了偶尔山洞里出现的金色虎毛,虎烈总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身上掉的毛。
其实幼崽金虎的毛发并没有那么长,颜色也没有那么深。
那个时候,阿父就出现了吧。
虎烈想,在小虎崽走后继续帮他挖山洞,还不能让自己看出来,不知道阿父偷偷来了多少次,不知道那个在族人面前威风凛凛,英勇无畏的首领是不是每天会在外面悄悄的偷看小虎崽努力的挖山洞。
趴在石头上的巨虎眼底有些湿,比起要每天带领狩猎队去狩猎的阿父,他见到阿姆次数更多。
虽然神鹿部落、红狐部落、金虎部落是三个部落,但其实他们住的很近,红原草原很大,兽人们划分狩猎区域的界限并不分明,部落之间基本一个白天就能到达。
在金虎部落宣布扩大部落时,三个部落隐隐有合并为一个的趋势。
阿姆其实是一个很活泼的亚兽人。
从虎烈住到神鹿部落起,他经常能看到那个叫果的亚兽人来部落里给幼崽们送来可口的红野果。
那是亚兽人和幼崽很喜欢的果子,虎烈认为自己是个兽人,不应该和亚兽人、幼崽抢野果,他经常听到部落里强大的兽人这样说。
只过了五个雪季的小虎烈觉得自己也是个强大的兽人,他也这样要求自己。
但每次他看到那个金虎部落首领的伴侣故意将野果塞到他手里,狡黠的目光里仿佛在说,快吃吧,知道你想吃。
小虎崽婴儿肥的脸上飘上红晕,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都舍不得拒绝,即便看到每次他别别扭扭的接过来,那个亚兽人都会转过头偷偷的笑。
事后小虎烈总是会生气的想,下一次他一定不会要了,即便那个亚兽人眼里的期盼像星星一样,亮晶晶的。
可每次虎烈都是这么想,每次都告诉自己,下一次下一次。
等虎烈再长大一点,果来的次数就少了,虎烈也抽条长成了青涩的半大小子。
因为家中没有阿父阿姆,长大后,鹿巫也不会严厉的看管虎烈,虎烈十岁时就敢到大泽附近狩猎长耳兽,十五岁时就敢挑战只有成年兽人才会去狩猎的黑角兽。
虽然果到部落的次数少了,但只要虎烈偷偷去大泽边狩猎,受了伤,回去的路上他总能碰见采集迷路的果,为他带来鹿巫熬制地止血糊糊。
次数多了,不再像小时候傻乎乎的他,渐渐发现了果微笑下的悲伤,虎烈不敢深想,只是沉默地敷上止血糊糊,一路无言的将果送回金虎部落。
五次中,有两次能遇见金虎部落那位勇猛的首领,他会站在部落外面,看着果和虎烈走向他,眼中有和果一样的淡淡愁绪。
虎烈不懂,他总会半路停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因为他长大了,他开始发现,自己有些太像那位首领和他的伴侣了。
夜晚,虎烈又一个人偷溜出部落,他喜欢在夜晚来到大泽边,这里有静谧的月光和他一个人的心事。
虎烈对着大泽的湖水,摸摸自己的眼睛和嘴巴,看了半晌,忽的用石头砸进大泽里,大泽中的倒影消失不见。
虎烈起身离开,脚下的步伐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出下一步。
像小石山一样的巨大金虎站在他身后,月光洒在他金色的毛发上。金虎眼眸深幽漆黑,浑身散发着属于猛兽的侵略气息与威慑力,但这股气息却渐渐收敛,虎烈再感受时,只剩下慵懒和亲近。
那位常常责怪他受伤的亚兽人正坐在金虎的背上对他微笑,那么活泼和动人。
虎烈肩膀有些颤抖,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巨大金虎看了不说话的虎烈一眼,开始往山上走去。
虎烈无法思考,但他又觉得自己应该想点什么。
最终,虎烈似是认命了一般,发了狠地变成小一倍的金虎,奔跑着跟了上去。
“我就说他会来的,他是一个很好的幼崽。”果抚摸着身下的巨虎,金虎转头蹭蹭果的手臂,对果的话进行回应。
虎战将伴侣和幼崽带上山的另一边,那里很偏僻,平常不会有兽人上来。
一大一小金虎,并卧在山崖上,沐浴着月光,果靠在伴侣身上,手里抚摸着小金虎因为紧张而轻微僵硬的身躯,满足的睡去。
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只享受这来之不易互相陪伴的时光。
天光乍破,山林开始复苏,一轮橘红耀眼的日光从山林尽头升起,金虎背起仍在睡梦中的伴侣,准备离开。
虎烈没有动,他闭着眼睛,假装不去在意身边的动静。
“以后每隔五个兽日的夜晚来到这里,我教你狩猎,去变得更强大。”也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浑厚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烈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再回头,只看到了巨虎飞快穿梭在林中的身影。
璀璨耀眼的圆日已经全部升上东方,虎烈咧开了嘴角,感受山风的吹拂,金色的毛发与朝霞融为一体,虎崽彷徨的心灵有了归处。
虎烈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原来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不能养自己,但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护自己。
原来阿父阿姆也是爱着自己的,从每一个红野果,从每一个和巨虎奔跑跳跃在山间的夜晚,不就知道了吗。
虎战作为首领,有自己的责任,而他的伴侣也从未退缩,与敌人战到了最后一刻。
他们不去想那些救世主的预言,那一刻,他们只庆幸幼崽已经远去,他的生命还在继续,他将去创造属于自己的人生。
金虎族的荣耀,从未消失。
虎烈想,他的阿父阿姆是最勇敢的兽人。
而红原部落,虎烈握紧拳头,感受到狼牙尖锐地一端抵在自己手心,他一定会亲手处理了红原部落的首领,为阿父阿姆报仇。
虎烈的眼神中迸发着光亮,他放下了内心深处对阿父阿姆不理解的一丝情绪,有的只是强大、再强大的渴望。
他想要完成父亲的责任,保护他的部落,更要保护自己身边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