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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世战局初定之后,任澈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手中身上,都是粘稠的血液,任澈想洗净这些,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洗去,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灵上的。
好多存在,都因为他的一时之念,相继陨落了,可扪心自问,这些人真的都该死吗?
都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皆有来因。
只是这些也都是人们给自己罪恶找的理由罢了,起码任澈是这么认为的,任澈心中,起码目前来说,还有负罪感。
还不是无视因由人皆可杀的那种家伙。
任澈的心底依旧有那抹温暖存在,从始至终都是如此,包括在此前的古神战场,也是能不下杀手就不下杀手。
更早的人兽交锋,更是在成神之后也没屠灭兽族,哪怕这之前有矛盾,任澈是下不了这个手的。
或许会杀死傲天孤狼这样的决策者,可满门屠戮,仍旧是难以去的手。
此次大世争锋,因为背负神界责任,却是不得已杀了许多人,这些人或许有的无罪,但还是杀了。
因为他是神主,要对神界众生负责,神界被大世尊者灭亡了,那就需要大世尊者之血来平息战乱,或者说任澈在这场战争的决断,就是屠杀大世尊者。
是的,屠杀大世尊者,就比如杀死兽族傲天孤狼,这些家伙,死了,他们庇护的东西就不会被牵连了。
任澈并不准备在之后对大世众生出手了,正如他成神之后没有对兽族出手。
杀戮之始在于神界被灭,杀戮之终在于大世尊者被灭,哪怕仍有一些残存,却也算是逃过一劫,任澈不愿意再沾染血腥了。
神界众生都在复苏之中,神界整体也在重新聚合,一切都该结束了,哪怕有因果,也该结束了。
任澈的手掌与手指摩擦了下,明明很干净了,任澈特地去神界本源灵海中浸泡了许久,已经彻底没了赃垢。
尊者的性命就好似诅咒,让任澈心底有了一根刺,以后任澈面对敌人,或许会有犹豫,甚至会放走一些后患,只是这就是鲜活的任澈,不能无视生命消逝的任澈。
但是任澈也不愿意去死,所以任澈就只能以恐惧与死亡跟不上的速度,去迅速的成长,不会被人击杀,不会被人伤害。
杀戮与死亡,一直都是任澈最恐惧的东西,从始至终,任澈都对生命有所敬畏。
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杀戮,任澈哪怕再绝情,也不会滥杀无辜。
任澈感到不适,若非踏入修行路,恐怕会吐了出来,腹中没有食物,但精神却依旧受到摧残。
此时的任澈已经出了神界,在杀戮数千尊者的空间,久久沉默无言,只是心底祈祷,死的人,若是无辜者,那你们尽可能的诅咒我吧。
若有一日我死了,也会在死前回忆起如今的这一幕,这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任何事都可以随心意,或是放弃或是拖着,任澈并不是个勤奋的人,学生时代结束后,任澈就再没真心为什么事辅助过努力,多是无能为力的忙碌,没有心气去处理事情。
任澈的心中,没有源源不断的事情支持他向前,如今神界神主算一个了,这是一整个世界众生的责任。
另一个就是,不想自己以及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枉死,任澈恐惧死亡,真的恐惧,任澈不想为什么事拼命,任澈如今也只想复活神界众生,就卸任神主,不愿意再承担神界的责任,任澈若没有必死之局,恐怕会一直找个地方躲起来,直到天荒地老。
任澈的肩膀,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压力,任澈的内心,从学生时代就有心病,压抑且疯狂。
大世的事情,是任澈被责任逼疯之后做出的事,甚至并不分辨是否该击杀,就直接杀死大世诸多尊者,如今疯狂劲过去了,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负罪感涌入任澈内心,将他原本就脆弱的内心瞬间击溃。
此时的任澈,一直陷在自责的情绪之中,哪怕能在心中安慰自己,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大世入侵神界,神界反攻大世,这都是应该的,或者必然的结局,只是任澈看着脚下被血液染红的大地与水流,或者说血液流通聚集城的血水,无端的恐惧感袭来。
修行者,大都摒弃一些凡俗观念,诸若杀戮,他们会说弱肉强食,他们会说这是为了修行,甚至丧心病狂的会专门以杀戮入道。
可任澈无法对生命的逝去视而不见,且不说任澈本身就是天生地养的灵胎,对这些感触比谁都要深,就说他心底的良知,都无法认可这般行径。
任澈在久久的失神过后,机械的摇了摇头,紧接着瘫倒在这里,浑身上下再次沾染了血迹,这仿佛无形的枷锁,会伴随任澈终生。
无论如何清洗,都会伴随一生。
只要任澈还有良知,还对生命有所敬畏,这无形的枷锁,就一直都会锁住任澈,让任澈在无尽的血与罪恶中,反复祈祷。
或许是人杀的不够多,或许是任澈还没真心想要当神主,或许是如今的危机没能逼得任澈再度疯狂——
不管怎么说,任澈杀人合理,不杀人也合理,全看任澈心思,真按寒萧那个杀神来说,就是压力不够大,真要把大世都放在任澈的对立面,谁都想杀任澈,到时候你看看任澈会不会反击。
任澈最怕死,你真要逼他,他杀起来比谁都狠!
此时的恐惧,说句难听的都算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你都把人杀了还装起善良了,才想着不该杀反悔了,你又能耐把人复活了啊!
虚伪者,假慈悲,真小人。
这些就是任澈此时的状态,有本事你去把死了的人复活啊?
你没这本事,那你在这哭号什么!
这些事情对死人有任何价值吗?没有,只是让任澈更心安理得了!
任澈也明白自己这么做有些虚伪了,可是也是真的没办法视若无睹,真的死了很多人,真的有杀无辜者。
他是无法做到复活无辜人,神界那些是因为易乾坤保住了所有人的烙印,也有他维持神界不毁的原因在,神位传承就是一种烙印,有他死去的诸神就能凭借神界做到再次复活。
烙印中有记忆有本源有大道,有神位传承者的一切,只要给神界灌注足够强大的力量,神界能够将人复活过来,虽然这或许是一件亏本的事,毕竟神界众生没死光,还有人会接替原有的神,只是任澈强制让神界复活了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