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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才继续前进,同时留意着周围牢房内的动静。有些牢房中传来囚犯痛苦的呻吟,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阴森。按照事先观察到的布局,我朝着袁崇焕所在的牢房摸索过去。途中,需要经过一个狭窄的通道,通道上方悬挂着几盏破旧的油灯,灯光昏暗闪烁。
刚走到通道中央,我脚下突然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嘎吱” 一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我瞬间僵住,心脏狂跳,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我迅速扫视通道,发现旁边有一个废弃的储物箱,我当机立断,侧身躲到箱子后面。不一会儿,一个狱卒听到声音赶了过来,他提着灯笼,在通道里四处查看,我躲在箱子后,大气都不敢出,紧紧握着藏在袖中的匕首,准备随时应对。好在狱卒查看一番后,没发现异常,便离开了。我才松了口气,加快脚步离开通道。
终于,我来到了袁崇焕所在的牢房前。透过牢房的栅栏,看到他那憔悴的身影,我的心猛地一揪。
在这昏暗压抑的环境中,袁督师的身影显得格外憔悴。他头发凌乱如深秋经霜打且被狂风肆意席卷过的枯草,肆意地散落于肩头;衣衫褴褛得恰似街边流浪许久、饱受饥寒交迫之苦的乞丐,破旧的布料上满是污垢与破损的痕迹,隐隐露出伤痕交错的肌肤。他脸上的疲惫与沧桑,仿若岁月以刻刀精心雕琢的深刻沟壑,每一道纹路都在无声诉说着无尽的苦难。
曾经,在辽东战场上,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坚毅似炬,率领着我们一次次击退后金的进犯,那高大伟岸的形象,是我心中永远的战神,是大明边疆的巍峨长城。可如今,竟被奸佞陷害,深陷这暗无天日的天牢,遭受这般非人的折磨。
“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在心底一遍遍悲叹,满心的不甘与愤怒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几乎要将我整个人焚毁。我恨那些在朝堂之上颠倒黑白、恶意中伤的小人,他们为了一己私利,竟将国家的栋梁之才推向绝境;我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无法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斗争中,及时为袁督师撑起一片庇护的天空。
看到袁督师缓缓抬起头,目光与我交汇的那一刻,我的内心五味杂陈。有见到他的欣喜,哪怕只是短暂相聚;更有对他命运的深深忧虑,生怕这便是最后一面。
我赶忙上前,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几近哽咽:“袁督师,我是于言,得知您蒙冤,拼死赶来见您。”
袁崇焕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温和地笑了笑,想要起身,却因身上的伤痛,眉头紧紧皱成一团,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我见状,忙上前搀扶,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撑得住,声音虽略显沙哑,却透着往昔的沉稳与坚毅:“孩子,这天牢岂是轻易能进的,你不该冒险,快些离去,莫要因我牵连了你。这牢狱之中,处处都是陷阱,你若被抓,便是白白丢了性命。”
我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急切地说道:“督师,我怎能走?您为大明江山,为辽东百姓,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如今那些奸佞诬陷您,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救您出去!我已探清了天牢的部分布局,也有了些脱身的办法,您一定要跟我走。”
袁崇焕神色平静,目光坚定地望向牢房外那狭小的天空,缓缓说道:“生死有命,自投身军旅,奔赴辽东,我便将生死置之度外。我所做的一切,皆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为了百姓的安宁。若因奸人作祟,便要以死明志,那也是我袁崇焕的命数。只是,我放不下辽东的战事,放不下那些还在战火中受苦的百姓啊…… 我听闻,后金近日又在边境蠢蠢欲动,若我不在,辽东将士群龙无首,百姓又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督师,您不能放弃!皇上定会明察,还您清白,辽东百姓都盼着您回去继续带领他们抵御后金!只要您出去,定能重振旗鼓,再次击退敌军。”
袁崇焕转过头,目光中满是信任与期许,拍了拍我的手,突然,他的神色变得极为凝重,压低声音,透着几分急切:“孩子,有一事,你务必牢记。你那师父吴伟业,看似心怀大义,你跟随他学艺多年,我知你敬重他。但近日来,我在狱中细细回想诸多朝堂之事,发现不少蹊跷之处。”
数月前,我在狱中隐约听到狱卒们私下议论,说看到师父与几位行事神秘之人在城郊秘密会面,那些人皆是朝中弹劾我的势力中的爪牙。还有一次,我曾听闻朝中一位忠直之士提及,在商议辽东战事的关键会议上,师父的观点和建议莫名地偏向那些对我不利的主张,这与他平日里对辽东局势的见解大相径庭。我虽无确凿证据,可种种迹象表明,他的行为绝非偶然。往后行事,千万要小心谨慎,莫要被他误导,坏了大事。我怀疑,他或许参与了某些针对我的阴谋,若真是如此,你处境危险,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闻言,心中一惊,满脸的难以置信,刚欲开口询问,袁崇焕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朝堂局势错综复杂,人心叵测。我虽无确凿证据,可事关重大,不得不提醒你。若我身死能唤醒圣上对奸佞的警惕,能让辽东将士更加奋勇杀敌,守护好大明疆土,那这一死,值了!只是你,往后的路,要多加小心。若是我真的遭遇不测,你一定要找到那些能为大明真正效力的忠义之士,团结起来,共同抵御外敌,守护百姓。”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在这昏暗的牢房中回荡,透着大义凛然的气魄。我看着他,心中对他的敬佩更添几分,紧握着拳头,眼眶里泪光闪烁:“督师,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定会继承您的遗志,在辽东战场奋勇杀敌,守护好大明的每一寸土地,绝不让后金的铁骑踏入中原半步!我会联络各方忠义之士,组建一支强大的力量,为您洗清冤屈,为大明扫除奸佞。”
袁崇焕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好,我相信你。记住,无论局势多么艰难,都要坚守心中的正义,善待百姓。百姓乃国家之本,只有百姓安居乐业,大明才能长治久安。”
就在这时,袁崇焕趁我不注意,偷偷往我手中塞了一个小物件,同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与凝重,仿佛在示意我此事至关重要。
还没等我询问,远处传来狱卒巡逻的脚步声。
我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我深深地看了袁崇焕一眼,眼中满是不舍:“督师,您一定要保重,我定会竭尽全力救您!下次再来,我定要带您离开这个地方。”
袁崇焕神色从容,轻声说道:“去吧,莫要为我冒险,一切以大局为重。若有机会,多去看看辽东的百姓,他们才是最无辜的。”
我咬了咬牙,转身快步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就在即将走出牢房区域时,一名狱卒突然喊道:“站住,你不是负责这个区域的,怎么在这里?”
我心中暗叫不好,脚步顿了一下,旋即佯装镇定地转过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大人,我刚接到上头指示,说这边人手不够,让我过来搭把手。” 我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将手按在藏于腰间的软鞭上,暗中运气,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那狱卒目光狐疑地打量着我,朝我走近两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上头指示?我怎么没听说,你可有凭证?”
我脑子飞速运转,迅速从怀中掏出之前从那被打晕狱卒身上搜出的一块令牌,递了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大人,您看,这是令牌,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狱卒接过令牌,仔细端详,就在他低头查看的瞬间,我留意到他身后不远处有一排堆积如山的杂物,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海中成型。我暗中凝聚内力,看准时机,猛地朝着那堆杂物射出一道凌厉的指风。
“哗啦” 一声巨响,杂物瞬间倒塌,扬起一阵尘土,周围的狱卒们纷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乱作一团。我趁此机会,脚尖轻点地面,施展上乘轻功,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朝着围墙奔去。
狱卒们反应过来后,立刻在后面紧追不舍,箭矢如雨点般向我射来。我在围墙上左躲右闪,利用精湛的身法避开了大部分箭矢。然而,一支冷箭还是射中了我的左臂,我吃痛,但不敢停下,拼尽全力跃上了围墙顶端。
刚到墙头,却发现前方又有一组巡逻的守卫赶来,他们手持长刀,怒目而视。我已退无可退,身后是不断逼近的追兵,前方是严阵以待的守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瞥见围墙上那根粗壮的铁链,它如同一道横跨深渊的生命线,连接着远处的了望塔。我不假思索,猛地挥动软鞭,那软鞭恰似灵动且致命的毒蛇,“嗖” 地一声精准缠住铁链。与此同时,我双脚发力蹬在墙面,每一块腿部肌肉都高高隆起,像是即将爆发的弹簧。借助这股强劲的冲力,我整个人瞬间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弹,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了望塔飞扑而去。
狂风在耳边如猛兽般咆哮,似要将我一把拽入无尽的深渊。我双手宛如铁钳一般紧紧握住软鞭,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犹如一条条愤怒的蚯蚓,每一块肌肉都紧绷到了极限,仿佛在与死神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拔河较量。
铁链在我的拉扯下,发出令人胆寒的 “嘎吱嘎吱” 声,好似一位不堪重负的老人,随时都可能在这压力下轰然倒下。下方,狱卒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如同杂乱的鼓点;箭矢划破空气的 “咻咻” 声,尖锐而急促,仿佛是死神奏响的催命音符,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愈发凸显出此刻的危急。
随着距离了望塔越来越近,铁链的晃动愈发剧烈,好似被激怒的蟒蛇在疯狂扭动。我的身体也随之摇摆不定,像是狂风中飘摇的孤舟,随时都有被巨浪吞没的危险。我咬紧牙关,两腮因用力而高高鼓起,嘴唇都被咬出了血丝,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炬,死死锁定前方,心中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活下去,救督师!
在即将撞上了望塔的瞬间,我拼尽全身力气,双腿如闪电般猛地一收,腹部肌肉紧绷,带动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却又惊险万分的弧线,完成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翻身动作,稳稳地落在了了望塔的平台上。
此刻,我的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衫,分不清是紧张的冷汗还是剧烈运动后的热汗 。
落地后,我忍着左臂的剧痛,在错综复杂的街巷中狂奔。身后,狱卒们的呼喊声和脚步声渐渐远去,但我知道,危险并未完全解除。
直到我消失在京城的夜色深处,确定无人再追,才停下脚步,查看手中袁崇焕给的神秘物件。那是一块古朴的玉佩,玉佩背面则是一些奇怪的纹路,像是某种密语,又像是家族的特殊标记。
而袁崇焕那坚定的身影和大义凛然的话语,却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心中,成为我此后在黑暗中不断前行的动力。尤其是师父吴伟业身上那些隐藏的秘密,更是像一团迷雾,萦绕在我心头,让我对未来的每一步都充满了警惕与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