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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放炮了！”
许志国猛地起身，大棉鞋带起的煤灰在《难忘今宵》旋律里悬浮成银河。
许琛摸出打火机，钢轮转动声惊醒了梁上燕巢的残雪。
院里的五菱之光披着红纸裁的盔甲，后视镜拴着的中国结正把月光纺成金线。
许志国点燃的五千响大地红在雪地上如同狂草，硝烟混着雾气升腾，空气里飘荡着硫磺味。
出了院门，门口大街上站满了黑压压的人，墙根下站着一溜，有调皮的小孩爬上了矮墙。
男女老少，扶老携幼，裹着棉袄，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自发的汇聚到这里。
四大爷家做生意，家底殷实，每年大年三十都要放个一千多块钱的烟花，渐渐的，每年春晚结束村民都会溜达着过来看烟花秀。
这几乎成了村里每年的一个定例，直到多年后，各家各户家里都有了钱，都有闲钱买几桶烟花放一放，也就没人再愿冒着寒风出来赏烟花了，年味也越来越淡了。
“老四，今年买了多少钱的烟花？”跟四大爷一个辈分的男人缩着脖子，戴着棉帽子，抽着烟，并递给四大爷一根。
“我今年没买烟火，省点钱买酒喝呢。”四大爷戴着瓜皮小帽，帽顶有个圆扣子，他接过烟夹在耳朵上，笑。
村支书许大江咳出一口老痰吐在地上，夹着烟的手扫了一圈黑压压的村民。
他指着街上挤挤攘攘，周边墙根站满的人，还有墙垛子上蹲着的小孩子们，撮着牙花子，“老四，可别开玩笑，这么多人大冷天过来干啥呢？还不是都盼着看你放烟花呢！你可别逗大家玩啊！”
“不开玩笑，我今年真没买烟火。”
老四说完这句话，即使在夜色里，他也能感觉到村支书的脸变得难看起来。
他不慌不忙的从村支书手指间抽出烟，引燃他手上的烟，再把村支书的烟递还，“急啥啊！我没买，可许琛家买了一万多块钱的烟花，今年的烟花比往年更璀璨，让村里的人看个够！”
村支书捏着烟，咋舌：“一万多块钱？真的假的？许琛现在都豪奢成这样了吗？”
四大爷冲许琛家门口的方向努嘴，“喏，一万块的烟花开始往外抬了。”
村支书扭头望去，就见许烨、许承业、许远志、许廷、许志国一人抱着一桶烟花往外抬着。
村民们望着从许琛家陆续抬出来的堆积的跟个小山似的烟花，议论纷纷。
“许老四家今年不放烟花了？”
“看样子今年是许琛家放了。”
“这多少烟花啊？堆这么多，得好几千块吧！”
“都说许琛发财了，看样子是真的啊！”
“那可不是真的！不然许志国能挺直腰杆回村！”
“许志国命真好，年轻时摊上个好老子，年纪大了摊上了好儿子，你说人家这命，咱真是比不了，啧！”
“赶明去算一卦，看看是不是你家祖坟风水不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