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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实验室冷白的灯光在她眼前晃出重影。国际刑警的脚步声在走廊杂乱回响，她盯着那台足有两米高的金属仪器，外壳上"体温调控系统"的英文标签正在渗血——是刚才被击毙的研究员溅上去的。
"林顾问，这玩意儿看着像微波炉改装的。"年轻警员小张凑过来，防弹背心蹭到操作台边缘，碰亮了某个按钮。仪器突然发出尖锐嗡鸣，显示屏跳出猩红的数字：36.5℃。
这个数字像根冰锥刺进太阳穴，林小满猛地拽开小张。去年今日，陆翊被推进手术室前，最后的体温就是这个数字。手术灯熄灭时，护士说他的血都是这个温度。
"都别碰操作台！"她厉声喝止要上前查看的众人，孕晚期浮肿的脚踝撞在金属支架上。疼痛让人清醒，她摸出随身携带的药碾——陆翊手术那天攥在手心的黄铜物件，此刻正微微发烫。
药碾底座磕在仪器侧面的凹槽，严丝合缝。
液晶屏突然闪烁，跳出段像素模糊的视频。陆翊穿着他们婚礼那天的银灰西装，领带是她亲手系的温莎结。背景音里隐约有仪器警报声，像极了产检时胎心监护仪的动静。
"当你们看到这段录像，说明诺亚已经造出第三代体温武器。"视频里的陆翊抬手调整镜头，袖口露出腕表——表面裂纹与她手中这块情侣表的位置一模一样，"记住，36.5℃是病原体灭活的临界值。"
林小满的指尖抚过冰凉的屏幕。怀孕七个月的肚子突然抽痛，孩子在踢打某个精确的点位，仿佛在回应父亲的话。三个月前在澳门赌场，那个体温赌局的庄家说过同样的话。
"孩子是最后的钥匙。"视频里的陆翊突然直视镜头，手术留下的眼疾让他左眼有些失焦，却因此显得格外深情，"小满，还记得仁心堂地窖的..."
画面戛然而止。
"林姐！"小张的惊呼炸在耳边。林小满转身时带倒试剂架，玻璃碎裂声里，她看见十几个培养舱正在剧烈震颤。淡蓝色液体从舱体裂缝汩汩涌出，在地面汇成诡异的图腾。
那是仁心堂祖传药方里的辟邪符纹。
"带U盘了吗？"林小满扯过警戒线缠住孕肚，黄铜药碾在掌心勒出红痕。她想起上个月在冷冻舱找到的陆翊手札，那些被冰晶模糊的字迹突然清晰起来——"当仪器启动时，用祖宅井水......"
小张哆嗦着递来警用记录仪。林小满咬开矿泉水瓶，混着唾沫将水喷在药碾表面。井水是今早刚从林家老宅打的，带着青苔的腥气。铜锈遇水剥落，露出内壁密密麻麻的刻痕。
是体温曲线图。
"把冷冻舱温度调到零下20℃！"她抄起消防斧砸向控制面板，火星迸溅在防辐射服上。二十米开外，某个培养舱盖被掀飞，惨白的手臂扒着舱沿——那手指戴着陆翊同款婚戒，内侧刻字却歪歪扭扭。
假的。都是假的。
药碾突然滚烫，林小满差点脱手。铜壁上的曲线开始流动，36.5℃的标记点渗出暗红液体。她突然明白陆翊手术前夜为什么反复擦拭这个药碾，明白他弥留之际为什么死死攥着它。
这是林家百年传承的体温密钥。
"数据传完了！"小张抱着笔记本电脑往后撤，警用对讲机里传来指挥部咆哮："所有单位注意！建筑承重墙发现爆破装置......"
林小满抓起震动不止的手机。陌生号码发来张照片：仁心堂遗址的冰库大门，封条日期是昨天。定位坐标附在下方，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和陆翊葬礼那天，有人塞进襁褓的纸条完全一致。
"跟我走！"她拽住小张的战术腰带往安全通道冲，身后传来培养舱集体爆裂的闷响。粘稠液体漫过鞋底，空气里弥漫着HL-07变质后的酸腐味。三个月前在冷链船闻过这个味道，当时陆翊的声音在耳机里说："温度超过25℃就会......"
安全门在眼前重重闭合。林小满突然刹住脚步，掌心按在隆起的小腹上。孩子的胎动隔着防护服传到掌心，像某种加密的摩斯密码。
一下，两下，三下。
36.5次/分钟的心跳频率。
"林姐？"小张举着破门锤的手在抖。林小满摸出陆翊的婚戒，戒圈内侧新刻的"LMX→LY36.5℃"正在发烫。上周产检时主治医生说过，孩子的胎心从没超过这个数值。
原来都是算计好的。
她抬脚踹开安全门。寒风裹着雪粒子扑进来，远处冰库的轮廓在暴风雪中若隐若现。三个月前陆翊的"尸体"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失踪的，监控录像里最后的画面是他自己坐起来，体温监测仪显示36.5℃。
"通知指挥部，我要三架热成像无人机。"林小满扯掉碍事的防护面罩，任风雪刮在脸上。药碾在口袋里震动，黄铜与冰库大门的合金材质共振出蜂鸣。这声音她听过——在陆翊偷偷改造宝宝婴儿床那晚，角磨机切割金属的动静。
当时他说是在修空调。
林小满摸到藏在腰后的镇定剂注射器。针管里的液体是今早从孩子脐带血里提取的，此刻正泛着诡异的蓝光。冰库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映亮天空的瞬间，她看清雪地上蜿蜒的血迹。
36.5厘米间隔的血滴，指向冰库通风口。
"陆翊......"她捏碎凝结在睫毛上的冰晶，抬脚踩上第一个血印。腹中的孩子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在等待某个神圣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