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与枷锁之囚牢

第122章 道行无喜退无忧,舒卷如云得自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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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制度上我咨询过了,不能经常更换的,一次也只能备案一个手机号,那咱爸妈这边就算了,他们再担心你,再想跟你聊天,因为你还是有自己家庭的嘛,只要你能维护好你的小家庭,就好了。

本来是每个月一次的会见嘛,相信这么久了,咱爸都没有去过,你心里也已经疑惑了,每次都跟你说是因为咱爸刚好要去医院化疗,时间太巧了,化疗完嘛身体又不舒服,不好坐那么久的车去看你。但老是这样的说辞,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了,哪有次次都这么巧的事情,更别说你了。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跟你说说最真实的情况了。主要是咱爸的身体,我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现在,化疗的药物基本都用过了,一线药物、二线药物,然后又回过头来,一线药物......效果越来越差,现在虽然肺部病灶没有了,但是咱爸肾上腺上的肿瘤越来越大了,医生让我们每个月去做核磁共振,密切注意,已经连续四个月了,每个月都会涨个2厘米,这就很严重了。

肺癌晚期出现肾上腺转移且病灶持续增大,提示肿瘤细胞具有较强的增殖能力和侵袭性,治疗难度较大,医生让我们处理一下。我问过了了,咱爸这种情况,已经是肺癌晚期,恶性程度高、生长迅速且伴有多处转移的患者,不及时处理的话预后通常较差,生存时间较短。

处理的方法无非就是手术、化疗和放疗。放疗的话,之前已经做过好几次了,放疗的医生说肯定是不能在做了,因为前面几次的放疗,相当于把肿瘤融化一样,融化的肿瘤已经跟肾上腺黏连在一起了,而且肿瘤越来越薄,没法再放疗了。

化疗的话,说实话,这几年来一直都是化疗的,每隔三个星期就去医院化疗一次,副作用很大,每次化完疗回来,刚刚副作用消下去没多久,舒服不了几天,就又要去医院进行下一次的化疗了。说实话,咱爸对这种副作用也已经有点反感了,每次好不了几天就要去化疗,化疗回来又是吐又是泻的要难受好几天,刚好几天又到了下次化疗的时间......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直接手术,把肾上腺的那个肿瘤彻底的清除掉,但是,手术风险很大,首先是这个地方跟身上的一个动脉血管离得很近,如果手术稍有不慎,就会大出血,那在手术当中就直接人没了的风险是有的;再者就是之前的放疗,已经使这个肿块就像是金属融化了一样贴在了左肾的上面,要拿掉它就要把左边的肾一起拿掉,但咱爸右边的那个肾又是萎缩的,如果拿掉左边的肾的话,后期就面临着要透析,每周要去医院报到两到三次了。

我现在真的是压力很大,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好像事情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尽头。人生最大的悲哀也许就是,我们只能生活在时间的单项进程中,不可能同时去做两种选择,更不可能预见未来,看看每一种选择的结果到底是什么,然后再回过头来修正,返回当初选择的原点再进行另一种选择。也许,这就是人不得不面临遗憾的本质吧,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做手术,这么大的风险,万一手术不成功怎么办?万一手术成功了但是预后很差怎么办,现在咱爸还能走,也能吃能喝,就是经常会这里痛那里痛,如果手术做了之后起不来了恢复不好怎么办?可是不做手术,肾上腺那个肿瘤涨的那么快速度,到最后压迫神经了,痛不欲生了,怎么办?

我现在好纠结,如果不做手术,等到未来肿瘤控制不住,咱爸痛不欲生的时候,我就会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手术看一下,也许早点手术结果会不一样;但如果做了手术,预后不好,我又会后悔为什么要手术,还不如保守治疗看看一看,也许效果会更好。

到底哪一个结果会更好一点呢,我不知道,我真的有点崩溃了,我就想让咱爸能多活几年,但是生命的质量跟生命的长度,它不是两个泾渭分明的东西,放在那里让你选择的。这两个对咱爸来说,都是模糊的,我不知道哪一个会更好,我害怕结果是差的,那时候我注定无法原谅我自己了。

跟你说这么多,并不是想让你给我提供什么建议,很多事情你没有经历过,也不会懂。我只是写着写着,实在是忍不住,就想跟你念叨念叨,毕竟,我身边没有人可以说,一个人扛着也很难。我这边肯定会综合考虑下,也会自我安慰下,有时候,不的不听天由命。不得不接受一些事情,就像你被抓进去一样,对吧,人生中,这种事情很多。

咱爸最近身体条件还可以,也老是念叨着要再去看你一眼,嘱咐你一下,好像他自己内心也有某种感应一样,他就是这样的人,一辈子唯唯诺诺但老老实实,不善于表达却勤勤恳恳,一辈子隐忍,这个病治疗了好些年,经历了那么多非人的折磨,都没有听到他说一次疼、不舒服。

我看下个月会见的话,你就提前写我跟爸妈的名字报上去吧,我开车带他们过去,能见一面是一面吧,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属于自己的难关,也会有属于自己的遗憾,且行且珍惜吧。

我基本已经决定好了要做手术,试一把,化疗的痛苦,我看着都难受,不想他这么受折磨了。手术,也许是最佳的选择,身体内的肿瘤拿掉之后,没有了癌细胞的破坏,身体再慢慢养好了,这样疼痛会减少很多。

在手术之前我让他看你一眼,因为手术的风险也蛮大的,你自己也做好心理准备,当然,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我跟咱爸说手术风险不大的,你也千万不要表现出来很悲伤,要乐观,要加油打气,要让他不舍得离开咱们,要让他有信心。这种病,也不光是这种病了,任何时候任何事,想要取的好的结果,乐观的态度和坚定的信念很重要。

手术之前呢,要保证身体条件达到最佳,我已经跟主治医师联系好了,让咱爸先住院调理一段时间,然后再进行具体的手术。手术的这个决定真的很不容易做,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总是很忐忑,很怕结果不好。但是,思来想去,确实没有了更好的选择。

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忐忑不定呢?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和不安感笼罩着我,我好害怕啊。为什么人生要面临那么多的选择,有时候我真的想,所有的事情都被动的砸向我好了,不要让我选,我就被动的过完自己的一生,或许会更轻松。

在我看来,遗憾和后悔都源于自己有选择的主动权,没有了选择的主动权,遗憾和后悔要么不会来,要么就算是来了也能很快消化掉。但自己主动选择带来的遗憾与后悔,会像阴影一样笼罩自己一辈子,你根本就不可能逃出来,转眼就能看到它萦绕在你身边,无处逃离。

万般皆是命,一点不由人啊。夜深了,就写到这里吧,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做好你目前该做的,天各一方,如此,也就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宁致远见哥哥把信件小心翼翼的折回信封里,仍是像刚才一样,仰头沉思着。

“我想去看看我爸现在在干嘛”,宁致远哽咽着说道。

“还没到时机,我做不了”,命运的审判者继续用冰冷的语气回答着宁致远。

“那什么时候到时机呢,刚才不是说我跟我爸的命运都在十字路口上了,有了可以介入的契机了吗”,宁致远用着急的语气疑惑的问道。

“那只是我用你们人类能听懂的语言给你做的最简单的解释,实际比这要复杂得多,你也只能是有限的理解,真正的时机跟你想的不一样。有些事,我也无法掌控的,我只掌控运和时机,时机到了自然就到了,对此,我也无能为力”,命运的审判者用冰冷的语气回答道。

“您刚才说你是我们一家六口人的命运审判官,那您会到我父母和哥哥姐姐那里吗”?宁致远问道。

“我刚说过了,只有你们在面临着命运的十字路口的时候,我才会出现。你现在在监狱里,为你之前所做行为付出代价,这是你的十字路口,所以,我来了。你哥哥,他的命运也已经在十字路口了,他比你大两岁,你都结婚好几年了,女儿也好几岁了,他现在连婚还没结,现在,他马上也要进入到婚姻的前端了,也就是说,他的命运也来到了十字路口。

而你的两个姐姐,大姐已经从上一次命运的十字路口解脱了,你也在她的信件里看到了是怎么回事,之前她丈夫在和她在闹离婚。她现在婚也离了,也又重新找到了一个对她更体贴的伴侣,两个人已经孕育了爱情的结晶;她们在市里买了房子,可谓是幸福美满了。

当然,她之前的老公因为她生了一个女儿,再怀孕了还是女儿,才执意跟她离的婚,她肯定很想生个儿子的。但是,她命里面没有儿子,所以,现在跟新的伴侣生的孩子,也还是女儿。但这并不影响她肯定是幸福的,无论她自己怎么看,所以,他的命运现在不在十字路口中。

你的二姐宁菲,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在家里也有地位,说了也算,二姐夫外出打工赚钱,她在家带两个儿子上学,也算是幸福美满的了,所以,她也不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你母亲虽然有糖尿病,但这个病好治疗,也不会影响生活质量,她六十岁左右,身体健康,儿孙满堂,也是幸福的,因此,她也不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上。

现在,我只管当下,只有你和你哥哥宁明志两个人的命运都处在十字路口的阶段,我才有机会出来,让你们产生交集,当然,我也并不是一定要让你们产生交集的,也是看你们自身有没有创造这个运势的善因。我前面跟你讲过,这是你爸种下的善因”,命运的审判者说道。

“您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很不明白了,既然我爸一辈子都勤勤恳恳、老老实实,您也说我爸种下了诸多的善因,为什么他还要承受这么多苦难、每天遭受病痛的折磨呢”,宁致远带着不甘和愤懑的语气哽咽的着问道。

“痴儿啊,真是痴儿啊。之所以每个家庭分配一个像我这样的审判者,就是因为家庭成员之间的运势和命运是可以有限关联的,不然,人类社会也不会一直延续着家庭的单位和血缘的亲情。但是,还是那句话,我能给你做出的所有解释背后,都还有着巨大的复杂联系,不是你们人类可以理解的维度了。

再说了,谁规定了种下善因就一定能得到好报了?就一定不会遭受任何的厄运和困苦了?这只是人类一厢情愿的心理安慰而已。听你这么说,看来,佛教的宣传在人间还很不到位啊,连前世今生的观念都还没有给人类讲清楚。就算你们的一厢情愿有合理之处,那也不见得一定会在今生就实现吧。

这当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刚说的,家庭成员之间的运势是可以相互关联的。说的明白一点,你的逻辑没有错,是的,以你爸种下的善因,是不应该遭此厄运,但你想过没有,既然你爸种善因了还遭此厄运,是不是因为你们家庭成员之间谁因此而避免了遭受其它厄运?

你缺乏对整体局势的全面理解,而且,人类人性中一个很重要的缺陷就是,经常忘记了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是如此的宝贵。空气是你们生存的必要物质,片刻不可离开,可真的有人在内心感激过吗?没有,非但如此,人类还在不断的为了自身的欲望破坏着自身赖以生存的根本。

这么说你就能明白了吧,你妈和你的两个姐姐现在之所以不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可以开心幸福美满,难道真的是天经地义吗?每个人的内心都有幽暗的一面,每个人的所作所为也不见得都是跟当下的幸福生活相匹配的,无非是有些时候,其它亲人为你们当下的幸福买单了而已。

不说别的,就说你自己吧,你真的觉得你之前所做的事情,蹲了几年牢、留下诸多遗憾就可以相互抵消了吗?这是你太天真了,太一厢情愿了,如果命运和运势是这样运行的,也就不需要我们命运的审判者监督执行了。人间多的是贪嗔痴,果然不假啊,呵呵”,命运的审判者冷冰冰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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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这样,那我爸前面几年就已经查出了肺癌晚期,按您说的,早就进入到命运的十字路口了吧。而我,从一开始被抓,也算是进入了自己命运的十字路口了,没错吧。可为什么直到过了这么久,你才出来呢?这您又要怎么解释呢?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就像您觉得人类很自负的一厢情愿一样,您的那个维度是不是也一样自以为是的很武断呢”?宁致远说道。

“呵呵,看来哲学的宣传在人间倒还是很到位的嘛。既然你是聪明人,那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你,原因有很多啊。要我说,你自己都能分析出来,只是你不愿意接受那个最坏的结果罢了,还故意来问我”?命运的审判者用冰冷的语气反问道。

宁致远沉默了,他心里清楚,父亲在自己被抓之前就已经查出了这个病,那个时候父亲的命运就已经在十字路口了;但那时候自己还没被抓,没有进入到自己命运的十字路口中,而自己被抓才算进入到自己命运的十字路口,但那时,父亲那时命运的十字路口也已经过去了,没有了交集的可能。

当然,如果不是这样,要么就可能是自己没有那个运,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下,为什么命运的审判者会出来,他说我是在自己命运的十字路口了,而只有两个命运都在十字路口的人才能产生交集,就像今天跟哥哥宁明志的交集一样。

那他能带自己能看到父亲的时机,就只能是在父亲再次进入到命运十字路口的时候了。可是,以父亲当下的生活状态和哥哥写信中提及的治疗方案来看,就只有了一种可能,就是父亲的命运如果再一次来到十字路口,大概率就意味着哥哥在信中所写的那些对于父亲治疗方案的不好的担忧成为了现实......

一股不好的的预感萦绕着宁致远的全身,宁致远瞬间惊恐的说道:“不,我不要去看父亲了,坚决不去了,请您不要再来找我了.......”

“这可不是你能说了算了,当然,也不是我能说了算了,命运就是如此,已经设定好,任谁都无法逃离,哈哈”,命运的审判者由之前冷冰冰的语气突然变成了邪魅的哈哈大笑,令人毛骨悚然。

“不要,不要.......”宁致远惊恐地从梦中惊醒,身上的汗衫已经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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