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启辰

第206章 最后一息的褶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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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星潼被逗得弯了弯嘴角:“二姐还是这么爱开玩笑。”

邱星潼母亲看着孩子们,眼里泛起暖意:“虽然你爸如今这样,但日子总要过下去,咱们一家人还要像这样其乐融融的。”

大姐点头附和:“是啊,小时候那么多苦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这点坎儿,咱们肯定也能迈过去。”

母亲看向刘佳一,眼神里满是感激:“这位是星潼的好朋友刘佳一,之前多亏了她帮忙照顾家里,我们一家子都要好好谢谢她。”

刘佳一赶紧摆手,脸颊微微泛红:“阿姨,您别这么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而且我早就把你们当成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

三姐夹起一个鸡腿放进刘佳一碗里,认真地说:“佳一,你就别推辞了,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多,我们姐妹几个真心谢谢你。”

刘佳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的不用……”

邱星潼赶紧打圆场:“好啦好啦,别把佳一整害羞了,菜都要凉了,我们快吃饭吧。”

“对对对,吃饭吃饭!”二姐笑着附和,餐桌上的气氛终于轻松了些。

……

生活偶尔会突然按下陡坡键,让人措手不及地坠入低谷,但家永远是最温暖的缓震带。把难题拆进三餐四季的烟火里,让清晨的粥香软化满心焦虑,让傍晚的灯火熨平眉间褶皱。

他们不慌不忙地做饭、吃饭、过日子,不是无视眼前的风雨,而是把对生活的热爱,熬成了渡过难关的船。

生活的剧本或许藏着无数未知的转折,但只要心中的灯火不灭,就总有主动前行的勇气。不预设风雨,也不畏惧阴晴,把每一个“未知”都当作待拆的礼物,用脚步丈量前路的惊喜,用微笑接住生活的每一份馈赠——乐观从来不是无视崎岖,而是把对生活的信任,走成了披荆斩棘的底气。

五天后,噩耗终究还是降临了。

“爸!”邱星潼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房间。

他和三个姐姐围在床边,每个人的眼睛都红得像兔子。邱星潼母亲跪在床头,紧紧握着丈夫的手,一遍遍呼喊着他的名字。

此刻邱星潼父亲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轻得像一片羽毛,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喉咙里的痰鸣,时断时续地掠过喉间,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停止。

他半睁着眼睛,稀疏的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泪滴,浑浊的目光在天花板上洇开一片模糊的水痕。忽然,他的眼珠微微转动,目光艰难地扫过床边——那是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寻找熟悉的轮廓,想再看看他的家人。

枯瘦的手指在被单上微微蜷缩,像要抓住什么,却连抬起的力气都在一点点抽离。唯有唇边偶尔溢出一声极轻的气音,像春蚕吐丝般微弱,那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呢喃。体温在指尖慢慢凉下去,可眼底深处,似乎还凝着一点不肯熄灭的光,映着眼前人模糊的影子,那是他用一生守护的家人。

邱星潼母亲握着他逐渐变冷的手,指腹一遍遍摩挲他手背上深刻的纹路,那是她摸了几十年的温度,是她青春岁月里最温暖的依靠,此刻却在掌心一点点消散,冰冷刺骨。她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哭不出声,只有肩膀在无声地颤抖,滚烫的眼泪砸在交握的手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俯下身,把脸贴近他的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在呢,别怕啊……我陪着你呢……”可话音未落,自己的声音先抖得不成样子。她不敢移开目光,怕错过他最后一丝动静,又怕那微弱的目光真的熄灭,只能死死咬着唇,把所有的哽咽都咽进心里,化作掌心更紧的力道,仿佛这样就能把他留住,就能让时间停在这一刻。

邱星潼站在床边,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倔强的白杨,可藏在身侧的指尖却攥得发白,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冷硬的红。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干涩的气音,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最后只能别过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眼眶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红透,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板上,悄无声息。

三位姐姐蹲在母亲身边,紧紧攥着父亲另一只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被单上,晕开一圈圈深色的湿痕。她们反复念叨着“爸!爸!”,声音里带着孩子气的执拗,仿佛只要这样喊着,父亲就能醒过来。可当看到父亲越来越微弱的呼吸时,又突然捂住嘴不敢再哭,怕自己的哭声惊扰了这最后的时光。

刘佳一站在门口,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得喘不过气,只能小声地、一遍遍地喊着“叔叔……叔叔……”

他们都站着,像被钉在原地,心里翻涌着排山倒海的痛,却只能用沉默和颤抖,承接这突如其来的告别。

当那最后一丝微弱的呼吸停止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窗外的风停了,房间里的空气也静止了,仿佛连光影都失去了流动的力量。那盏燃烧了一辈子的生命之灯,终究还是熄灭了,像天空中一颗黯淡消失的星辰,只留下无尽的黑暗和冰冷。

“爸!”邱星潼撕心裂肺的哭喊再次响起,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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