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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破而重立?”瑟日古冷大笑着,泪水却溢出眼眶,讥讽道:“破而重立的国,是我族的国吗?天下太平?这天下可还有我族人的容身之地?!”
愧疚的大儒一时哑口无言,只能咬牙从齿缝中勉强挤出承诺:“殿下的意志和宏图,臣必会在新朝发扬流传,不以种族分高低,并……荡灭除尽那菜人市…”
自嘲的笑声和泪水一同颤抖,瑟日古冷声音如同梦呓:“呵呵…菜人市……”那曾是他立志铲除的噩梦根源。
“意志流传,血脉不绝,不可谓永存?!”耳听远处又有躁动,岳文山急切再劝:“殿下若意气用事,只会让陛下的血脉都葬送在此!看看这孩子!他还能撑多久?!”
他指着瑟日古冷怀中气息微弱的巴尔特。“褚垣已下令赶尽杀绝,可是臣……想赎罪,也想保这天下少些杀戮!请随臣去西南!那里山高路远,夏朝新立,鞭长莫及!有逃乱的各族遗民聚集,易于藏身!臣以性命担保,护送殿下们安全抵达!”
瑟日古冷看着怀中幼弟因高烧而痛苦抽搐的小脸,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再看看岳文山身后那些听命的家丁,以及远处虎视眈眈的追兵……
无尽的屈辱感,和别无选择的无力感淹没了他。
他贵为太子,却要接受这导致国破家亡的“叛臣”的“恩惠”与胁迫!可为了幼弟…为了给父皇留下血脉…
目眦欲裂,牙齿几乎咬碎,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走!”
在岳文山势力的秘密“护送”,或者说押送下,他们历经艰辛,终于抵达西南之地。
岳文山恭请他们住进一处岳家停业多年的书院,但瑟日古冷拒绝了,抱着幼弟毅然走进了茫茫山野之中。
岳文山留下了一些钱粮和几个忠仆,还留下一个才华平平但心志坚定的学生柳童生以便通信——岳文山并未透露瑟日古冷的具体身份,只说是落难的北族好友,便带着深深的愧疚与复杂的心情离开了。
瑟日古冷无视了那些如影随形的人,在一处合适的池塘边搭起农舍,隐姓埋名,独自抚养幼弟巴尔特长大。
他教导弟弟武艺、两族的语言、文字、习俗、所有的知识。至于那血海深仇与前朝旧事,六岁的巴尔特早已将那份惨烈刻在了脑海深处。
当巴尔特长成十来岁的少年时,这片山野已聚集了许多同样逃荒的百姓,他们自觉地、与岳文山安排的人一样,在池塘另一边建设家园,渐渐形成一座山村。
而某日,一个被绑缚着带来的女孩,引起了瑟日古冷的注意……
那关于菜人市的噩梦,终究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而菜人市里最常见的,便是一些被绑去的女子……
瑟日古冷出手救下了她,与弟弟一同抚养。
时光荏苒,弟弟和女孩都到了十七岁,相处和睦。瑟日古冷自然担起了家长的责任,为他们筹备婚事。
分别与两人谈话。早已倾心于女孩的巴尔特欣喜同意…
倒是那女孩的反应,让他怔愣了许久。
当他问:“你愿意嫁入波儿只斤家吗?”
女孩有些羞涩地抬眼看向他,轻声说:“愿意的。”
他当即明白女孩会错了意,于是直言再问:“你愿意与巴尔特结为夫妻吗?”
女孩的脸瞬间失了血色,随即却满是心疼地问:“那您呢?要一直孤身一人吗?”
农舍新修了一遍,为巴尔特和女孩准备新房。女孩最终还是选择了嫁入这个家,即便不是嫁给他…
巴尔特新婚一年后,妻子诞下了一个孩子。巴尔特立刻将襁褓中的新生婴儿抱给他看,请他起名。
他望着满是新生气息的稚嫩婴儿,沉默了许久。
他们刻意与村民隔绝,以至于至今无人知晓他们的姓氏。可这样封闭的人生,无法永远延续下去……
于是,他为新生儿改了姓——姓“秦”。岳文山曾来信,提及愿将家中孙女许配他家,延续血脉——岳家与秦家有世仇,不通婚——“秦”字,便由此而来。
至于名,他起的是“重”,重要的重,寓意这是家族重要的血脉延续。
但弟弟巴尔特却有不同的理解,坚持要唤之为“重”,破灭重立的重。
天道无常,不久后,秦重满月,却突发高烧,令他心急如焚。
这突如其来的病痛,也勾起了他深藏心底的、荒谬却无比真实的恐惧……
沾染天机之人,多半难逃“五弊三缺”的天罚。他在天机测算上天赋异禀,早年便能窥见国运轨迹。是否,正是因为他沾染天机,才招致国运逆转、家破人亡的惨祸?!那深埋的懊悔从未平息,此刻更因亲侄的病危而翻江倒海!
他寻遍草药,用尽方法,总算从鬼门关抢回了这脆弱的幼婴。
紧接着,他不顾巴尔特夫妇的苦苦挽留:“大哥!别走!留下吧!您十几年都没碰那些了!肯定没关系的!”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他漫无目的地游荡,仿佛卸下了重担,又似失去了所有归依。
岳文山听闻他的动向,匆匆赶回西南,出现在他面前,依然以面对主公的姿态大礼参拜,将这些年,遵照他昔日意志——废除种族歧视、铲除菜人市等——在新朝推行政策所取得的成效,密密麻麻写在一张卷轴上,恭敬奉上……
他知道这是岳文山的赎罪,但这份迟来的“功绩”在国破家亡的惨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他对岳文山的怨恨并未消减,只是十几年的时光让它沉淀在心底,不再显露于表面。
他跟着岳文山走进那处早已翻修一新、仿佛一直在等待他到来的书院山庄。抬头看到门楣上那泛着新漆光泽的牌匾:“和光书院…”
“‘和其光、同其尘’…是对我说的吗?”他问道。
“非是如此…”岳文山低头陈述,“先祖曾因不屑同流合污而遭奸人所害…老臣敬先祖之顶天立地,却也常想,若能和光同尘,或更能有所作为,将精忠之心与报国之行,分开来看…”
他笑了笑,转头问:“你听说我为侄儿改姓为‘秦’了?”
岳文山沉默颔首。
他在和光书院又住了些年,岳文山以告老还乡之名向褚垣辞官,在书院伺奉着他,直至无疾而终。
在奔丧的岳家人和夏朝官员抵达之前,他凭着岳文山生前的默许,悄然离开了和光书院。
漫无目的地走着,在一处近乎天成的圆形土坪旁停下脚步。他走向一旁与东山村后山颇为相似的矮山,寻了处僻静之地,用双手,一石一木地垒起了一座极其简陋的“拜天观”。
他穿上道袍,并非为信仰,而是恍然彻悟:波儿只斤·瑟日古冷的那一世早已终结。这条残存的性命,已不属自己所有。他是被上天留下、注定要朝拜观天的囚徒…一个被天道圈养的修道之人。
他放下了所有执念,专心修道观天,并不为巴尔特一家起卦问卜,仿佛斩断了尘世间的一切因果。
直到……那个倔强的少年一路跪拜着,来到拜天观。
他从少年脸上那三道狰狞的爪痕中,看到了弟弟巴尔特的死讯……更清晰地窥见了这个少年——秦重的孩子秦烈——九年后的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