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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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武头再也没来找过简空，似乎对于这个异想天开，妄想成仙的少年失去了兴趣。一边和旁人侃大山，一边对着野猪腿猛造，直到喉咙里往外冒油才悻悻的放下碗筷，此时那条后腿已经只剩小半块。

随意拉起袖袍，在嘴上一抹，“呵呸”一声一口碎骨夹杂着浓痰落地，差点砸到旁边的简空，老武头便悠然朝树林边走去，看得简空直嘬牙花子，真想冲上去给这老头一脚。

当夜，吃过香喷的烤肉，众人就地歇息，镖局安排有哨岗，整晚再也没有什么野兽冲出，除了辗转无眠，嘴里哼哼唧唧的司徒臻外，众人睡得都很安稳。

“大家早起，我们接着赶路喽！”

清晨，老武头那宛若公鸭般的嗓音传进了躺在车架上简空的耳中。迷糊睁眼，周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脚夫们已经背好行装，依旧在队伍末尾，随时准备跟随队伍前行。出门在外，大家睡眠都很浅，老武头一声足以将所有人喊醒，除了司徒臻。

“醒醒，要赶路了！”简空晃了晃身旁的司徒臻。昨夜原本应睡在马车内的司徒臻死活不愿进去，硬是要和简空挤在车架上，也幸好二人年纪尚小，车架的位置可以睡得下二人，司徒夫妇也没有多说什么，就随他们去了。

“啊！”司徒臻迷迷糊糊中被简空拉起，向马车内走去，得给车夫腾位置：“我才刚睡着啊！哎，你慢点，屁股疼！”

“......”

丰都城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尤其是靠马匹及双腿行走的古人来说，丰都城是神秘的。其内的民众很少外出，即便遇到，也只是远远看到便匆匆别过。似乎整个丰都城与外界不曾有过交集，城中人都过着自给自足，与世隔绝的生活。

丰都城外多山川，且峻峭险恶。

正所谓“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原本跟随在双头马车后熙熙攘攘的镖队伍，此时只剩寥寥数人。

此时已是遇到野猪后两天，途中不时有人离开队伍，朝着自己的目的地独自前行。就连镖局，也有几人离去，看来有其他事去办。除了最前方的双头马车及护卫在旁的五位镖师外，整个队伍中，也就只剩司徒一家。

好巧不巧，镖局五人中就有简空看不惯的老武头，而且老武头骑坐的马匹就跟在简空他们马车边。或许是人少了许多，老武头无聊的紧，干脆扯开话匣子与车夫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透过车窗，简空看到这个老梆子的眼神一直在往车内瞟。看到简空望向他，竟嗞着满嘴的黄牙冲简空挤眼睛。

简空看的那个膈应。心说你个老梆子没事冲小爷笑什么，当心小爷晚上用圣水滋你脸。

马车内还坐着司徒夫妇，简空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将视线扭到一边，看着前方直插云端的山峰，山峰中怪石林立，植被郁郁葱葱，远远望去，整片山峦都被绿色覆盖，山腰处，巨石掉落，形成一个深陷进去的孔洞。孔洞周边隐约可见粗壮的树干伸展开来，似在等待着不速之客的闯入。

日光西行，山峰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父亲，绕过这座山峰，我们就进入丰都城吗？”马车内，司徒臻指着远处清晰可见的居峰问道。

“这座山峰名为‘巨阙'，只是进入丰都城的第一峰，后方还有六七座山峦。整个丰都城是诸多像巨阙这样的大山围在当中的，如果没有向导，外人很难踏入丰都城内。”司徒雄对着面前的山峰说道：“我们不去丰都城，只需要翻过这座山，就到祖宅了”

“简空，快要到我捡到你的地方了！”司徒臻闻言对着旁边发呆的简空说道。

“臻儿，你是记吃不记打吗？休得乱语！”司徒夫人闻言立刻瞪了司徒臻一眼，然后面朝简空，温和道：“简空，你们俩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你知道的，他说话不过脑子，没有轻重，你莫要放在心上。既然你入了我司徒家的门，就和我亲儿子一般，待会让你伯父狠狠教训一番这小子”

原本听完司徒臻的话，正欲和他论论到底是谁捡到谁的问题。司徒夫人如此一说，简空倒不好意思在说什么了，只是挑衅般看着司徒臻，一边向司徒夫人道谢。

简空自打八岁那年救起司徒臻后，就一直被司徒府收留。与司徒臻一同吃住，一同入学，司徒臻有的他一样会有，仿佛他就是司徒府的另一个少爷一般。虽说简空也曾好奇司徒夫妇为何对他如此这般之好，问过几次后均被已你年纪尚小的理由挡了回来，久而久之，简空也不问了，即便府内上下对他都已少爷称呼，但他知晓自己终究不是真正的少爷，行为举止从不出格，在外也以司徒臻的跟班自居。

今日，司徒夫人对他说出如此话语，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简空自打有记忆起，就呆在“巨阙”峰后。说到记忆，其实简空已记不起什么，八岁之前的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好似他的人生就是从司徒臻走丢后的那声啼哭开始的，因为刚见到司徒臻时，简空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要是被司徒夫妇知晓，简空是从到府中后才开始学习说话，做事，定会认为自己捡到妖怪了，好在此事简空对谁也不曾提起过，藏在心中，只希望有一天能够弄清此间真相。

“小子，你是从山里出来的？”破锣般的嗓音突然从窗外传来，老武头那枯黄稀疏的头颅自车窗外伸了进来，盯着简空眨巴眨巴眼睛。

突如其来的声音确实吓众人一跳，四人齐齐扭头望向老武头。

“怎么，老丈对我的出身很有兴趣？”司徒夫妇在场，简空自然不会称呼老武头为老梆子。而是饶有兴味的看着老武头，想看他对于自己的身世，能否说出个所以然来。

许是觉着自己的行为有些冒失，毕竟车厢内还有女眷，当着别人夫君的面贸然看着确实有些不妥，老武头又将自己的头缩了回去。而后认真的盯着简空说道：“你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