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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那时，他们只是浅显地认为，如果知道真相，凌云致会拒绝利用孟宴臣的财权资源，接受胃癌方面的治疗。
但直到那场不期而至的祸事，他们才从那片血色里窥见，这姑娘的心肠究竟狠硬到了何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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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室里，给凌云致处理完伤势后，孟宴臣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无论是她通红的眼眶，还是脖子上的掐痕，血肉模糊的掌心，每一样都触目惊心。他大概猜到，或许……不，是肯定，肯定是因为知道了他跟许沁的过去，情绪激动，所以阴差阳错引发了这一连串的事情。
到目前为止，凌云致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迟迟没有质问、没有痛斥，但他已经察觉到了隐隐显露的后果。
她对他的触碰，开始抗拒。
想当初，哪怕是意识不清醒，尚在睡梦中，她也会主动往他身上靠，往他怀里钻，而今只是抱一下，她浑身都僵硬，扭开脸，不肯看他。
身体反应是没有办法骗人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云致——”声音嘶哑艰涩。
孟宴臣半跪在她腿侧，拉着她的手，低头认错，“对不起，许沁的事，是我瞒了你。”
凌云致陡然一惊。
“詹小娆在洗手间外边听到了许沁和你的对话，……对不起。”
由于低着头，孟宴臣没注意到她的表情从震惊慢慢变得冷漠。
计划打乱了。
但很快就想到了对策，没关系，她可以顺势闹一闹，吵一吵，然后假装原谅他。
于是她挣扎着要把手抽回，“你把我当替身？”
“不是的！我没有！”
孟宴臣猛然抬头，“我已经放下她了，现在我爱的是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你还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
她暗中掐了掐掌心的伤口，眼泪随即大颗大颗落下，脸上痛得不行，“你三月份还在给她送饭，在她家里洗碗！你副驾驶的遮阳板里还贴着你们两个的照片！”
这些都是许沁说的。
她从来没用过副驾驶的小镜子，要不是许沁提起，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经这一说，孟宴臣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
“三月份——”三月份，其实是上一世的三月份了，他放下许沁的时间不是只有两个月那么短，而是五年。
他把心腾的很干净，从来没有拿她当谁的替身。
“云致，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凌云致不听，作势要起身离开，孟宴臣紧紧箍住她，眼一闭，心一横，豁出去了，“其实我重生了——”
凌云致被这个重磅消息震在原地。
居然——
她突然又回忆起那个眼神，在酒吧勾引他的时候，那个洞穿、不屑的眼神。
或许，还有别的含义呢？
这一刻理智尽数崩溃。
她气得浑身发抖，想质问孟宴臣，重生一回，耍我吗？高高在上看我笑话吗？
然而她发不出声音，一点儿也发不出来，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哽住，胃里翻江倒海，止不住的恶心。
孟宴臣一看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慌得紧紧将人抱住，“前世没有你，你没有出现过！”
他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一句接一句，从孟家收养许沁开始，到两人互生好感，接着改姓，后来许沁与宋焰恋爱，被家里拆散，出国十年。
回国后许沁又与宋焰重逢，三人纠缠了一年多，最终在叶子诬告案结束后，在医院的天台上，孟宴臣终于对许沁放手了。
之后五年，在感情方面，他相亲过，但没有发展过，直到沈明珠找上门来联姻。然后在订婚宴上，他重生了，刚好就是在许沁家里洗碗的那一天。
他仰脸望着她愤怒到失焦的眼神，急切解释道：“我和沈明珠签过协议，互不干涉，我不爱她，也没有碰过她，我只属于你，我——”
“啪！”
迅速而果决的一巴掌，将声音拦腰斩断。
房间陡然从忙乱陷入死寂。
孟宴臣被打得脸偏过去，眼镜都掉在地上。
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大概有三秒，感觉到有泪坠下。他深深吸气，重重抿唇，然后回过头，颤抖着把那只同样颤抖的手带到跟前，轻轻吹气。
手心都红了，肯定很疼。
他边吹边揉，看到眼泪在上面砸出一朵朵晶莹剔透的水花，又扯过袖子去擦，但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完。
人在即将失去的时候，大抵都会生出慌乱的预感。
孟宴臣紧紧握住她的手，反复用力，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抓住正在离开的什么。
他错了，是他做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