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二十年之后,就算没有你,老子肯定也升上去了,哪还用得着你。”
“好歹咱俩关系不错,老子也不能一点诚意没有,十年二十年之后,你自己能升上去,那不更好,省得老子费劲儿了。
要是推到三十年之后,说不定那时候你都已经入土了,再给你升职,那就忒没诚意了,老子担心你跳出来找我麻烦。”岳文轩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看你这个副矗长是白当了,就咱俩的关系,我都沾不上光,你说你这个球的副矗长还有啥用?
沾不上光,那咱就来点实际的,你就说吧,什么时候请客吃饭?”毕正奎很是理直气壮。
岳文轩鄙夷道:“你也就这点出息了,鼠目寸光,脑子里就想着一口吃的,你就不能有点儿更大的追求?
你说你要是天天过来给我当牛做马的,我还能不感动?还能不想办法给你升职?”
“我怕你受不起,万一你被天打雷噼了,不还得我来帮你操办后事,怪辛苦的,我还是不给自己找麻烦了。
赶紧给个准话,别想着逃避,这顿饭你必须得请,回头我就给老罗他们挨个打电话,你就等着他们的电话轰炸吧。”
岳文轩无奈说道:“真是误交损友,需要帮忙的时候找不着你们的影儿,这才刚升职就得请客。
就这个星期天吧,别的时候也凑不齐。
这回咱就去老莫,给你们开开洋荤,让你们长长见识,免得出去给老子丢人。”
毕正奎顿时乐了,“算你小子有诚意,那咱就这么定了,给老罗他们打电话的事就交给我了。”
红头文件下达的很快,下午下班之前,就送达了一科,整个一科一片欢腾。
经过这一年的接触,岳文轩已经在一科树立了很高的威信,颇受尊重。
他是领导,除了袁凯旋这个对头之外,没有哪一个脑子有病的会和他作对。
原本人们还有点人心慌慌,担心新岭岛来了之后不好相处,如今岳文轩这个老岭岛升上去,总比来一个新岭岛要强。
这一次是厂委下达的红头文件,非常正式,不但明确了岳文轩的职务是人事矗的副矗长兼职一科课长,而且还明确了他的工资待遇为十三级,基础工资为155.5元。
行正十三级是正矗级干布的起始,岳文轩现在的级别是正矗级,所以行正级别直接越过了十四级,明确为十三级。
入职东方机械厂不到一年时间,他就从行正十七级提升到了行.政十三级,如此快的晋升速度,岳文轩的心情当然很激动,也很振奋。
也就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才能有这么快的晋升速度,等到九十年代之后,晋升有了明确的时间限制,也就不可能出现这种连续晋升的情况了。
在九十年代之前,年轻的高级别干布并不是多罕见的事情,八十年代还有一些三十岁之前的庁级干布,六十年代就更不罕见了。
直到九十年代之后,晋升有了明确的时间限制,这才杜绝了这种情况的出现。
眼看着就要下班了,岳文轩办公室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刚一接通,罗文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刚才老毕打电话,说你小子晋升十三级了,说是这个星期天要在老莫请我们吃饭,没错吧?”
“老毕这张嘴,传话是真快,红头文件刚刚下来,你就知道了,是有这么回事。”
“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这么大的喜事,确实得狠狠宰你一刀才行,老莫还凑合。”
岳文轩说道:“那你倒是找一个不用凑合的地方,别怕我花钱多,下月我就能拿155的工资,请你们吃顿饭,还请得起。”
“看吧,这就开始得瑟上了,你升的这么快,还不容我说句酸话了?
按照刚刚下发的特供标准,你这都肉蛋干布了,我一个糖豆干布,羡慕嫉妒不应该吗?”
这个电话足足打了有四五分钟,罗文强说了好一通酸话,从岳文轩这里又多敲走了两条大鲤鱼,这才作罢。
原本岳文轩是十五级,罗文强是十四级,罗文强比岳文轩还要高一级,按照刚刚下发的特供标准,两人都属于糖豆干布。
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岳文轩反而后来居上,直接越过了十四级,成了十三级的肉蛋干布,罗文强要是不多敲诈点好东西出来,怎么能甘心。
由于近期的供应太过困难,很多岭岛干布得了浮肿病,影响了正常工作的顺利开展。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保证各级部门的工作能够通畅运行,最高层经过研究决定,出台了特供政策。
按照规定,17级以上干布,每月保证供应一斤糖,两斤黄豆;13级以上干布,每月再加上两斤肉,两斤蛋。
现在这个阶段,副食品供应的多少太过敏感,人们讽刺这些享受特殊供应的干布,叫他们“糖豆干布”和“肉蛋干布”。
罗文强这样自称,实际上是一种自我嘲讽的说法。
这个时期的岭岛干布,绝大多数人对于自我要求很高,并不想要这种特权,但实际生活中又确实需要。
但是,对于那些有着极高操守的干布来说,这样的政策就非常有必要了。
因为哪怕他们的职务高,但每月享受的定量都是一样的,老百姓吃不饱,他们一样会饿肚子,一样会浮肿。
先不说这种疾病状态,哪怕是经常处于饥饿的状态,也会严重影响工作效率,考虑到实际需求,所以才出台了这种特供政策。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在大家都饿肚子的前提下,在人人平等的大环境中,这种特殊的政策必然会受到诟病和讽刺。
这么大的喜事,岳文轩当然要和家人好好庆祝一下。
今天下班回家,他特意多带了点东西。
回去的路上,还拐了个弯,先去了一趟机床厂,把老爸、大哥、姐夫都接上,又去了四合院,把小弟岳文华接上,这才返回家里。
一路上,岳炳江等人早就已经问明了原因,心里都为岳文轩感到骄傲和自豪。
到家之后,不用岳文轩讲述,岳文华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老太太和二嫂林素芝。
两人听了,当然也很激动。
这一次升职是一个大跨越,很多干布一辈子都迈不过这个坎,岳文轩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十三级干布,所有亲人都为之骄傲。
岳文华本来就是一个开朗外向的人,现在当上了售货员,话更多了。
他这两天一直听人们议论最新出台的特供政策,本来他对这个政策持反对态度,没少出言讽刺,现在二哥成了十三级干布,他的态度马上发生了转变。
岳文华忍不住对老太太卖弄道:
“奶奶,我二哥现在是十三级干布,这可不得了,从这个月开始,咱家的供应就要多出不少来。”
“这干布和百姓的粮食供应不都是一样的吗?也就是工资高点,没听说升官以后粮食定量也增加呀?”老太太对此表示疑问。
岳文华解释道:“奶奶,我说的供应增加,指的是副食品供应增加,粮食定量还是不变。
这个月刚刚出台了新政策,按照规定,17级以上干布,每月保证供应一斤糖,两斤黄豆;13级以上干布,每月再加上两斤肉,两斤蛋。
也就是说,从这个月开始,咱们家的供应就要多出一斤糖、两斤黄豆,还有二斤肉和二斤鸡蛋。
这些加起来,可真是不老少了,家里每个月都能多炖两回肉吃。
我都有半个月没吃猪肉了,想起来就馋的慌。”
不等老太太说话,岳炳江就训斥道:
“你这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这才半个月没吃猪肉就馋的慌,你知道别人都多长时间没吃猪肉了吗?
你回去问问大强子,你看他多长时间没吃猪肉了,你就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幸福。
再说了,猪肉你是有半个月没吃了,但鱼肉你可没少吃吧?咱家大前天不是刚炖了一条草鱼。
你妈专门在大晚上偷偷炖好的,半夜十二点你就起来偷吃,等早上吃饭的时候就剩半条鱼了。
你时不时的还来你二哥家里混顿饭吃,别人谁都可能缺了营养,唯独你肯定缺不了。”
“爸,咱能不揭短吗?我不就是发了一句牢骚嘛,我这明明是幸福的牢骚,我这么说多少还带一点显摆的意思,您这都听不懂。”岳文华觉得自己挺冤枉。
老太太听了小孙子的讲述之后,心情很激动,打断二人的说话,再次问道:
“文华说的是真的吗?这升了官,每个月真能多出这么老些东西?”
岳文轩说道:“文华没吹牛,最新的政策确实是这么规定的,过两天我就把这些特供都领回家,让您好好高兴高兴。”
“这可忒好了!还是国家的政策好,要是每个月都能多出这些副食品供应来,那咱家的日子就更不用愁了。
下一次包饺子,你再让我多割点肉,那我也舍得了。”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每个月能多出这么多副食品供应,这可真是一件大事,老太太别提多高兴了。
林素芝在一旁趁机劝说道:“奶奶,就算没有这些供应,下回包饺子,您多搁点肉也没问题。
前天我不是带您去菜窖里看过了吗?菜窖里挂的那些腊肉和腊肠,就咱们家这么几口人,怎么吃也都够了。
下回文轩再拿回家好东西,您可别舍不得吃,这些东西要是不赶紧吃掉,被人看到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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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文轩钓鱼打鸟这么厉害,咱家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少不了一口吃的,肯定饿不着肚子,您该吃就吃,别省着。”
老太太心情好,答应的很痛快:“行,听你的,以后啊,咱家该吃就吃,再也不省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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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有文轩在,这每个月的副食品供应又增加了这么多,肯定不会让老的小的饿肚子,我也就不操这个心了。”
今天晚上这顿饭很丰盛,家里本来就有鲜活的大鲤鱼,菜窖里还挂着腊肉和腊肠,岳文轩又带回家两斤酱牛肉和两只热乎乎的烤鸭,随便一凑,就是四个硬菜。
老太太和林素芝一起动手,时间不长,桌上就摆上了烤鸭、酱牛肉、豆角炒腊肉,还有三个凉拌菜。
两个煤油炉一起上阵,一个锅里炖着一条大鲤鱼,另一个锅里蒸上了腊肠,这又是两个硬菜。
今天高兴,岳文轩搬出一坛窖藏了五十年的汾酒,味道极为醇厚,比新出产的茅台酒可要稀罕多了。
今天的酒好、菜好,心情更好,每个人都喝的挺尽兴。
这一坛五十年的陈酿,被五人喝了个一干二净,一点都没剩。
到底是五十年的陈酿,口感就是好,就连酒量很一般的王占升,今天喝了都有六两酒。
虽然今天喝的有点多,但王占升觉得大脑很清醒,胃里也很舒服,并没有以往的翻江倒海。
这是他第一次喝这么多,还没有一点难受的感觉,对这一坛五十年的陈酿自然是赞不绝口,一直都说这是他有生以来喝过的最好的一坛酒。
王占升本人没有喝过多少酒,他的赞美之言自然要大打折扣。
但岳炳江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喝过的酒还真是不少,他一样觉得这是自己喝过的最好的酒。
岳炳江并没有酒瘾,平常也不怎么喝酒,难得这一坛酒合他的心意,岳文轩连忙承诺走的时候给他再带上一坛。
这五十年的陈酿确实好喝,岳炳江也就没和儿子客套,走得时候还真就带走了一坛。
现在正值盛夏,晚上也很热,几个人也不着急走,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将近九点钟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