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香书是今天的两位客人之一,但她并没有同岳文轩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如果是刚刚下乡那几天,她可能还不了解村子里的风俗习惯,经过一个月的深入接触,她现在已经初步融入到了农村生活中。
农村里待客,男女一般不同桌,也基本上没有喝酒的女人。
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就没有上桌,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一直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
什么时候男人们喝完了酒,支书家的女人们会陪着她在另一张桌子上简单吃点,没有酒喝,也没有六个盘子。
当然了,一碗或者半碗鸡肉还是有的。
这样的风俗习惯,除了传统延续下来的漏俗之外,更重要的还是生活资料的严重缺乏。
置办这样一桌饭菜,对于很多家庭来说是一个很重的负担,只能用来招待客人,家里人都跟着吃,那就不够了。
岳文轩这一桌,陪客除了方支书之外,还有他的大儿子和小儿子。
岳文轩已经从六妹的口中得知,方支书一共有四个儿子。
大儿子是村小队的队长,岳香书就分配到了他的小队。
小儿子去年高中毕业,现在是城里某个工厂的临时工。
另外两个儿子好像没什么文化,都是村里的普通社员。
方支书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他的大儿子也遗传了他的这个技能,说话很有水平。
尽管饭桌上只坐了四个人,但始终都没有冷场。
酒喝到一半,方支书有意把话题转到他的小儿子身上。
“我们农村的生活,苦啊,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剩不下几个钱。
想要把孩子培养出来,更不容易。
我们家晋文是我的老来子,从小就学习好,原本我还指望着他将来能考上大学。
谁知道政策也会变,结果连这么个念想也没有了。
他打小就一门心思读书,我见他学的认真,成绩也好,也就没让他在闲暇时间帮着家里干农活。
原本我是为了孩子着想,谁知道却把孩子给害了。
他去年高中毕业之后,我让他在村里干了一阵子农活,结果他还不如城里来的知青,力气一把大,干什么都拾不起来。
没办法,我只能找了找老关系,前段时间给他在城里找了个临时工。
可临时工的工作太不稳定了,干完这一两个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去上班。
你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得为小儿子的工作发愁,这苦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说完这些,一脸愁苦的方春江独自喝了一口闷酒。
这个方支书还真是一个心眼活泛的人,任何有可能的机会都不想错过。
岳文轩说道:“现在不是刚建国那会儿了,想找个工作确实不容易,不然的话,也就不会把知青撵到乡下来了。”
方支书马上接话道:“确实是这么个理,尤其是对我们这些乡下人来说,捧着猪头都找不着庙门,就算有心花钱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花。”
原本岳文轩觉得方支书有点过于贪心,就凭这么一点交情,竟然想让他给他小儿子安排工作,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现在听他说愿意花钱,那就好说了。
“现在想要确保拿下一个岗位,可是要花上很大一笔钱,就算是一般的岗位,没有个千八百的,想都别想。”
岳文轩就算有心帮忙,也得知道他们家能拿出多少钱来,才好斟酌。
“不瞒你说,我这一大家子一直都没有分家,也算是攒下了一点老底,千八百块钱还能拿得出来。
我发愁的不是没有买工作的钱,而是拿着钱不知道该往哪儿花。
要是工作岗位好,我们全家最多能凑出一千五百块钱来。”
方支书也知道自己和岳文轩没有多深的交情,直接就交了底。
岳云轩没想到方支书的家底这么厚,还这么有魄力,既然他愿意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那事情就好办了。
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不会想着从中赚上一笔,也没有必要拿捏。
他爽快的说道:“找工作这件事,我倒是有点门路。
办法有两个,我简单讲一讲,你也斟酌一下。”
“你说。”方支书的神情有点激动。
“第一个方法是走正式的招工渠道。
有两个工厂,正好这段时间要公开考核招聘,因为岗位要求高,不限户口,农村户口也可以参考。
晋文要是能通过公开招考,直接就能进去,不需要额外花钱。
还有一个工厂刚刚批下几个编制来,消息还没有对外披露,同样不限户口。
但要想拿下其中的一个名额,不太容易,就算是花了钱,也不保证一定能成。”
听到他这个农村户口的人也可以参加公开招聘时,方晋文的神情很激动,一直想要插话。
岳文轩刚刚停顿了一下,他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不限户口公开招聘的那两个工厂是什么工厂,考核的又是哪些科目?”
方支书皱起眉头,大声训斥道:“你都已经是参加工作的人了,怎么还一点沉稳劲都没有?
心里有什么疑问,你先憋着,等文轩把话都讲完,你再问。”
岳文轩看了方晋文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
“第二个方式是走接替工作这个渠道,肯定免不了花钱,但百分百有保障,肯定不会让钱打了水漂。
正好我这里有三个消息,分别是:第四纺织厂的修理工、六食品厂的统计员,还有一个是副食店的售货员。
要想接替这三个岗位,对方的心理价位分别是:八百元、一千元、一千一百元。
这三个岗位肯定还有其他人竞争,最终要花多少钱,肯定会有一些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