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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大士离去的背影僵硬如铁,仿佛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崩塌。
走出内城时,暮色已沉。
李当归握着羊皮卷轴的手微微发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条款上的墨迹早已干透,连印泥都呈现出陈旧的暗红色——仿佛这场和谈早在他们开口前就已尘埃落定。
"不对劲。"阿朵突然低声说。
她的目光扫过街道两侧的巡逻士兵,那些人盔甲下的眼神冷漠而戒备,仿佛早已知道他们的身份和来意,却又刻意装作视而不见。
"嗯。"李当归应了一声,却没有多说。
太顺利了。
顺利得像是被人提前铺好了路,只等着他们按部就班地走完流程。
花生大士的话仍在李当归脑海中回荡——
"城主去了青龙城。"
"他在等一个能联合白虎城与异族的人。"
青龙城是什么地方?
联合起来对抗谁?
这些疑问像一根刺,扎在思绪深处,隐隐作痛。
但眼下,他没有余力深究。
"先去紫金关。"李当归收起卷轴,声音低沉,"听说雀翎发动内乱,大祭司被软禁,我们没有时间了。"
阿朵沉默片刻,忽然问:"如果……他们不认这份和约呢?"
李当归看向远方逐渐暗沉的天际线,灰白的眸子映着最后一缕暮光:"他们必须认。"
紫金关的黄昏比白虎城更冷。
李当归和阿朵刚踏入营地,白泽便已站在营门前,宽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脸上挂着那副永远看不透深浅的微笑。
"回来了?"他问,仿佛早已预料到一切。
李当归翻身下马,灰白的眸子映着残阳:"白先生,我必须立刻前往俱卢——"
"明日再走。"白泽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今晚有暴雨,瘴气林的路走不得。"
阿朵敏锐地察觉到,白泽的目光在她腰间那柄"裁雨"短剑上停留了一瞬。
"可巴图他们——"
"一天死不了人。"白泽拍了拍李当归的肩,"何况……有人等你很久了。"
螭吻营的将士们见到李当归归来,纷纷围了上来。
"当归!你小子行啊!"侯七挤眉弄眼地撞了下他的肩膀,"去趟白虎城就带回来个小媳妇?"
李当归一愣,转头看向阿朵——少女正低头整理行囊,发丝垂落,遮住了侧脸,却掩不住耳尖微红。
"胡说什么。"他皱眉,"阿朵是雨女一脉的传人,此行——"
"知道知道!"老赵嘿嘿笑着打断,"'谈正事'嘛!"
哄笑声中,谁也没注意到营帐阴影里,一道玄甲身影悄然转身离去。
校场边缘,宁芙一剑劈断第七根木桩。
寒螭剑的霜气在地面凝结成蛛网般的冰纹,却压不住她胸口那股无名火。
"将军。"
李当归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宁芙的剑锋猛地一顿,冰晶"咔嚓"碎裂。
"明日我要去俱卢族。"他走到她身旁,递过羊皮卷轴,"这是和约条款,您……"
"不必汇报。"宁芙冷声打断,"你已不是螭吻营的人。"
李当归的手僵在半空。
月光下,他看清宁芙眼底压抑的波澜——那不只是愤怒,还有某种更深的东西。
"我永远是您的兵。"他突然说,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宁芙猛地转身,剑尖抵上他的喉咙:"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什么?"
"为什么每次需要牺牲的、冒险的、被议论的——都是你!我这个将军的话,到底算什么?"
剑尖微微发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李当归没有回答宁芙的问题,只是轻轻推开剑锋:"若...若是将军下令,我让别人去便是。"
“谁说我不让你去!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不顾全大局、无理取闹的女人吗?”
宁芙的话让李当归彻底听不懂了。
宁芙的剑尖仍抵在李当归喉间,霜气顺着剑锋蔓延,在他脖颈上凝出一层薄冰。
李当归没动,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灰白的眸子映着月光,像是极北永冻的冰湖,平静得让人心慌。
就在气氛凝固到极点时——
"行了行了,你俩是小孩儿吗?大半夜的吵什么。"
白泽的声音从校场边缘传来,带着一贯的从容。
他手持一盏青铜灯,暖黄的光晕驱散了些许寒意。
"中军帐有紧急军报,关于雀翎叛军的动向。"
宁芙的剑微微一颤。
片刻的沉默后,她收剑归鞘,霜纹"咔嚓"碎裂。
"……知道了。"
转身时,披风扫过李当归的手背,像一场来不及抓住的雪。
待宁芙走远,李当归才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发僵的脖颈:"白先生,宁将军最近脾气怎么又大了?"
白泽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她哪天脾气小过?"
"但以前至少讲道理……"
"李当归。"白泽突然正色,"你是兵,她是将。将军骂兵,天经地义——需要什么道理?"
灯影摇曳中,智者的眼神意味深长:"还是说,你希望她对你……特别些?"
李当归耳根一热:"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受着。"白泽转身走向中军帐,声音飘在夜风里,"能让她发脾气的人,这世上可不多了。"
——她不是气他带回了谁,而是气他从未抬头看她一眼。
——她不是脾气大,只是不知该如何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