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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明点头,望向天空——几朵疏云正被海风吹得变形,影子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随浪起伏。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祖父书房里看到的《云影图》,眼前的景象比画中更多了几分灵动。笔尖在纸上流畅地落下:
"岸上繁华如画,空中云影蹁跹。海滨胜景醉心田,且把诗情赋遍。"
刚写完,秋翁突然指着海面笑起来:"你看那云影,刚好落在你词里的'醉心田'上!"煜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片淡灰色的云影正漂浮在不远处的海面上,随着波浪轻轻晃动,仿佛真的醉倒在这片碧蓝之中。
三、紫蕊清风
黄昏时分,两人沿着滨海木栈道往回走。秋翁的摄影包里塞满了贝壳标本,每走一步都会发出细碎的声响。煜明则捧着速写本,记录夕阳下海浪的纹路——此时的海水被染成琥珀色,退潮时留下的水洼里,倒映着碎金般的阳光。
"看那边!"秋翁忽然停下脚步,指向栈道旁的花坛。几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在晚风中摇曳,花瓣上凝着的露珠被夕阳照得发亮,像撒落的紫水晶。煜明凑近细看,发现花蕊间有只蜜蜂在忙碌,翅膀振动的频率让空气都泛起涟漪。
"这是蔓荆花,"秋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调整焦距,"海边特有的植物,根能固沙。"他说话时,有片花瓣被风吹落,恰好掉在煜明的速写本上。那抹淡紫落在素白的纸页上,像一滴不小心晕开的水墨。
就在这时,有位穿浅色连衣裙的姑娘从栈道上走过,手里拿着速写本,似乎也在观察这些紫色的小花。她蹲下身时,裙摆被海风吹起一角,发间的白色丝带轻轻扬起,与远处的海鸥形成呼应。煜明看见秋翁的镜头迅速转向她,却在按下快门前又犹豫地移开,最终还是定格在那丛蔓荆花上。
"可惜了,"煜明低声说,"刚才那画面,像极了..."
"像极了《清平乐》。"秋翁接话,嘴角露出笑意,"你看她浅笑的样子,是不是跟清风逗着玩?"
煜明恍然大悟,立刻在纸页空白处写下:
"湖光山秀,紫蕊香盈袖。佳人浅笑花容瘦,似与清风相逗。"
"这'花容瘦'用得巧,"秋翁看着词,又望向远处渐渐模糊的姑娘身影,"既写花,又写人,倒分不清是花像人,还是人似花了。"他忽然指向海面——此时云影恰好落在波心,随着海浪轻轻晃动,而远处的山峦已被暮色染成深黛色,像用浓墨勾勒的屏风。
煜明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只见云影在粼粼波光中舒展变幻,远山的轮廓在渐沉的暮色里显得愈发沉静。他想起刚才那位姑娘专注观察花朵的神情,忽然觉得,人与景的相遇,何尝不是一场清风与花的相逗?于是续上后阕:
"云影轻落波心,远山翠黛如林。此际情怀无限,且听鸟语歌吟。"
写完最后一个字,恰好有只夜鹭从芦苇丛中飞起,发出一声清越的啼鸣。秋翁放下相机,轻声说:"这词该配幅画,就画那片紫蕊,还有落进波心的云影。"海风送来远处的渔歌声,煜明望着渐渐沉入海中的夕阳,忽然觉得,大连的海滨不仅是风光,更是一首由海浪、云影和花香共同谱成的词。
四、贝壳诗痕
案头的白蝶贝在台灯下泛着微光,壳面的纹路让煜明想起大连海滨的潮汐线。上个月收到秋翁从南方寄来的信,老人说膝盖好多了,附来的照片里,他正坐在三亚的沙滩上,手里捧着枚形状奇特的海螺,背景是与大连截然不同的椰林树影。
窗外的夜色渐深,煜明起身推开窗,城市的霓虹映在玻璃上,却驱不散记忆里那片碧蓝。他想起在大连的最后一晚,两人坐在礁石上看星,秋翁忽然说:"其实拍照和写词一样,都是想把海风吹不走的东西留下来。"
指尖划过贝壳上的某道深纹,那里似乎还留着当年海水的咸涩。煜明走到书桌前,打开那个装着旧照片的木盒——大连的影像从指间滑过:轮船上抛面包的瞬间、礁石堆里的紫蕊、暮色中轻落波心的云影,还有秋翁在夕阳下调相机的背影。
在一张海鸥群飞的照片背后,他发现了秋翁当年的字迹:"煜明词中景,恰是吾镜中光。"墨色已有些淡了,却依然清晰如昨。煜明忽然拿起笔,在空白的信笺上写下《云麓词心录》的续篇:
"沧海总在词的深处翻涌,就像那年在大连,轮船犁开的不仅是碧海,还有我们被海风鼓起的衣袖。秋翁说贝壳里藏着海浪的诗,如今我才懂,那些被快门定格的瞬间,那些在礁石上吟出的词句,早已在时光里凝成了永不褪色的贝壳,等着某个暮色四合的夜晚,被记忆的潮水重新托起。"
写到这里,窗外忽然吹进一阵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却让煜明想起大连海滨那带着咸腥的海风。他仿佛又听见秋翁在身后笑言:"傻小子,海还在那里,云还在那里,你笔下的词,我镜头里的光,不都在这贝壳的纹路里藏着吗?"
桌上的贝壳在灯光下微微转动,壳面折射的光里,大连的海滨盛景正随着记忆的潮水缓缓展开——轮犁碧波,鸥鸟竞翔,紫蕊沾袖,云影蹁跹。而那些被诗词与光影定格的友情,早已在时光的淘洗中,化作沧海里最温润的珍珠,在《云麓词心录》的扉页上,永远闪着不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