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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匪站在舰桥观测窗前，舷窗外是扭曲的星云。
这片宇宙的光谱与故乡截然不同——恒星泛着妖异的青紫色，星云如活物般蠕动。撤离舰队残存的七十三艘殖民舰散布在虚空，每艘都伤痕累累。没有冷冻胚胎，没有量子备份，只有四十二亿惊魂未定的活人挤在甲板上，透过舷窗望着陌生的星空。
"能量读数异常。"技术官的声音在颤抖，"第三象限检测到......"
何匪抬手打断他，能量脉络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全息星图。那里本该是虚无的深空，此刻却浮现出规则的几何阴影——一个边长超过月球直径的十二面体，表面刻满与星核符文相似的纹路。
"全舰队警戒。"何匪的声音通过量子通讯传遍每艘飞船，"那不是自然天体。"
当先遣队靠近到百万公里时，十二面体突然展开。
像一朵金属花绽放，层层叠叠的装甲板滑开，露出内部蜂巢般的结构。每个巢房都存放着某种设备，最小的也有城市大小。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设备的操作界面明显是为人类尺寸设计的。
"长官......"生物学家林雨的声音发飘，"我们在舱外采样发现了......"
全息画面切换成显微影像：一种与人类DNA有93%相似度的有机残渣，附着在十二面体表面。
何匪的能量脉络突然刺痛。他想起守望者数据库里那段被加密的警告——"播种计划失败品"。
【第七殖民舰·医疗舱】
李元虎的机械臂接上最后一根神经管线，新加载的侦察模块立刻锁定了十二面体深处的热源。
"有东西在活动。"他的机械义眼调节焦距，"不是机械体......更像是......"
冷冻舱突然全部启动的警报打断了他。医疗AI的合成女声回荡在舱内："检测到基因激活信号，复苏程序强制开启。"
最古老的冷冻舱——那些从太阳时代带来的备用设备——正在自行解冻。更诡异的是，舱内本应处于绝对零度的样本，此刻显示着活跃的生命体征。
"见鬼！"李雨冲进来，"所有舰船都在报告同样......"
她的话没能说完。
最中央的冷冻舱突然炸裂，粘稠的保存液喷溅到天花板上。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坐起身，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胸口嵌着半块星核碎片。
当他睁开眼睛时，瞳孔是纯粹的能量态蓝色。
"你们来得太晚了。"男人的声音带着奇怪的共鸣，"播种者已经离开这个宇宙。"
何匪的能量脉络突然暴走，在医疗舱内形成护盾："你是谁？"
男人缓缓抬起手，指尖浮现出与何匪如出一辙的金色光纹："你可以叫我......前辈。"
【十二面体内部·核心控制室】
何匪跟着"前辈"穿过迷宫般的通道，每一步都让能量脉络产生异常共振。墙壁上的符文会随着他们的经过改变亮度，仿佛在验证什么。
"这里是播种者的试验场。"男人抚过控制台，激活了全息投影，"他们创造了三千个相似宇宙，每个都播下人类种子。"
投影中显示出无数个地球的演化史。有些发展到星际文明，有些毁于核战，最奇怪的是某个分支里的人类竟然全员进化成了能量生命体。
"我们宇宙的清道夫......"何匪突然明白过来。
"是除草剂。"男人点头，"当某个试验场的人类发展偏离预期，播种者就会投放清道夫重置。"
控制室突然震动，某个沉睡已久的设备被激活。天花板降下环形装置，中央悬浮着一颗完美二十面体晶体——比如今人类掌握的星核科技先进至少五个量级。
"你们有两个选择。"男人将手按在晶体上，"用一百年学习这些技术，或者......"
晶体突然展开，露出内部微型黑洞般的结构。
"直接继承某个已灭绝文明的成果。"男人的声音变得虚幻，"代价是基因层面的改造。"
李元虎的机械义眼疯狂刷新警告："他在说谎！那东西是......"
太迟了。
何匪的能量脉络已经与晶体建立连接，海量信息洪流般涌入意识。他看到了宇宙之外的无尽虚空，看到播种者如何像孩童摆积木般创造星系，最后看到的是——
所有试验场人类的共同命运。
"原来如此......"何匪的瞳孔完全变成了晶体材质，"清道夫根本不是最可怕的。"
【殖民舰队·总指挥室】
四十二亿人的命运压在艾琳肩头。
投影中，十二面体正在释放某种场域，所有接触到的金属都开始自我复制。舰队工程师报告称，受损的推进器正在奇迹般愈合——但愈合后的结构带着陌生的技术特征。
"他们在改造我们。"首席科学家吴岳的镜片反射着诡异蓝光，"不是强行灌输，而是让技术自然'生长'进我们的认知体系。"
李元虎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变形，纳米单元重组成更精密的工具："看明白了吗？播种者不需要我们'学习'——"
"他们要把知识变成我们的本能。"艾琳接上后半句，突然感到毛骨悚然，"就像鸟天生会筑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