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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顾十七近乎散架的意识。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断裂般的痛楚，右臂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有一片焦黑和麻木下的毁灭性创伤在无声咆哮。
视野模糊，耳边嗡鸣，只有林小蔓压抑的、带着无尽恐慌的啜泣声是唯一的锚点，将他从彻底昏迷的边缘勉强拉回。
“十七…十七你撑住…我…我该怎么办…”林小蔓徒劳地想用手捂住他身上那些仍在渗血的伤口，泪水大颗大颗砸落，混合着血迹，晕开一片绝望的暗红。
办公室外，刺耳的警报声终于姗姗来迟地响起，大厦的安保系统似乎才从刚才那超越理解的冲突干扰中恢复，混乱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但这一切都显得如此遥远和微不足道。
真正的威胁，来自更高处。
窗外，那被数据极光撕裂的夜空并未因一个修正者的消亡而恢复平静。相反，那幽绿和暗紫的光带变得更加狂暴，如同系统被激怒后加剧的扫描和运算。一种更深沉、更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正从四面八方凝聚而来。
顾十七艰难地转动眼球，模糊的视线聚焦在林小蔓那张梨花带雨、写满了恐惧与无助的脸上。
就是这张脸，这个被“系统”定义为NPC、填充世界背景的存在。是他在这个冰冷绝望的剧本里，唯一能触摸到的温暖，唯一能称之为“家”的坐标。
宇宙是设计好的？她是被写入的程序？
去他妈的设定！
一股莫名的、濒死般的疯狂勇气支撑着他。他用尽残存的力气，抬起还能动的左手，冰冷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抚上林小蔓的脸颊，擦去她的泪水，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急切。
“小蔓…”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气力，“听着…没时间了…”
林小蔓抓住他的手，冰凉与冰凉相触，却仿佛能迸发出最后一丝火花。
“下一个…来的…会更快…更…强…”顾十七的瞳孔开始有些涣散，但里面的意志却像淬火的钢铁，死死撑住，“系统…不会…再给我…机会…”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火辣辣地疼，却逼迫自己继续说下去，目光死死锁住林小蔓的眼睛：“但…我有你…”
林小蔓怔住了，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顾十七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左手猛地环住林小蔓的后颈，将她用力拉向自己！
无视了全身崩裂的剧痛，无视了逼近的危机，无视了这该死的、被设计的一切！
他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那不是温柔的告别，而是带着铁锈般血腥味的、绝望的、掠夺般的深吻。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烙印在一起，将所有的恐惧、不甘、爱恋和最后的希望，都通过这个吻传递出去。
林小蔓彻底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但仅仅是刹那，她便闭上了眼睛，泪水更加汹涌地涌出，不是恐惧，而是某种决绝的悲恸。她生涩却用力地回应着，仿佛也要用尽生命最后的热度。
这个吻，短暂却仿佛跨越了永恒。
分开时，两人都在剧烈喘息，顾十七的脸色灰败得吓人，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我…从不后悔…”顾十七盯着她，眼神灼热得吓人，“就算这一切是假的…你是NPC…遇见你…是我…唯一…确认的…真实…”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钥匙，彻底击碎了林小蔓心中最后的犹豫和恐惧。
她看着顾十七濒死的模样，看着窗外越发狰狞的极光，听着走廊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空中隐隐传来的、不同于之前的能量嗡鸣。
新的修正者正在逼近！
一股巨大的勇气和决绝从她眼底升起。
她猛地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异常明亮和坚定。
“十七！撑住！”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有力，“你记得吗？当年…你给我的那个…你说是从某个诡异世界里带出来的…像是护身符的东西…”
顾十七涣散的眼神凝聚了一瞬，似乎在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搜索。
“那个…残缺的…发光的石头…”林小蔓快速说着，手忙脚乱地从自己贴身的项链坠子里，用力抠出一个东西！
那并非石头，而是一块材质非金非玉、残缺不全的薄片，上面布满了极其复杂古老、仿佛自带能量的刻痕，此刻正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暖白色光芒，将周围的寒意和血腥味都驱散了些许。
太一符文！
顾十七想起来了！很多年前，一次九死一生的诡异世界任务后，他带回了这个残缺的、不知用途的东西，直觉觉得不凡，便当做护身符送给了当时还是他助理的林小蔓。漫长岁月过去，他甚至都快忘了这东西的存在！
“它…它一直在发热…”林小蔓将符文塞进顾十七完好的左手里，“从那些极光出现，从那个怪物出现开始，它就越来越烫…刚才…刚才它好像把一些东西…直接‘告诉’我了！”
符文入手瞬间，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能量顺着手臂涌入顾十七几乎枯竭的身体，暂时稳住了他崩溃在即的生机，甚至让他焦黑的右臂都传来一丝微弱的麻痒感！
同时，一些破碎的信息流也顺着能量涌入他的脑海——并非语言，而是直接的意念和理解！
“这…这是…”顾十七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林小蔓语速极快，仿佛被冥冥中的力量指引：“它叫‘太一’…是…是更古老的东西…不属于‘他们’的系统！它里面藏着一点‘源初’的坐标力量！”
她紧紧抓住顾十七的手，眼神灼灼：“十七！它能帮你！虽然只是残缺的碎片，但它的能量足够短暂地…强行打通一条路！一条能让你意识穿梭的路！不是在这个备份世界里跳转，是去…去其他时间线！其他真正的平行世界！”
顾十七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碎胸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