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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之枪的碎片尚未完全消散，奥丁之影的身影便缓缓飘至顾十七面前。
他银白色的战甲上，薄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露出下方刻着古老符文的金属甲片，原本冰冷的眼神中，此刻多了几分复杂的温和。
顾十七握紧手中的红黑色长枪，眉心的“冰之道印记”仍在微微发烫，他能感觉到体内力量的涌动尚未平息，却还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等待奥丁之影的下文。
毕竟从踏入寒霜神域起，这位守护者始终以严苛的姿态考验他，此刻的平静反而让他多了几分警惕。
“你方才在回答‘牺牲的价值’时，提到了朋友为你滞留极乐狱的经历。”奥丁之影率先开口，声音不再像冰块碰撞般冷硬，反而带着一丝沉淀了万年的厚重，“你是否觉得，正是那段苦难，让你更快领悟了‘守护众生’的道？”
顾十七愣了一下，下意识想点头——若不是凌越因他陷入险境，若不是他亲眼见证牺牲的重量，或许他至今还困在“独善其身”的执念里。
可话到嘴边，他又想起刚才击碎永恒之枪时，奥丁之影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意，最终只是轻声道：“那段经历让我看清了很多事，但我更希望，从未有过那样的苦难。”
奥丁之影听到这话，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笑，笑声在空旷的冰 arena 中回荡，竟让周围的寒气都消散了几分：“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清醒。”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缕极寒之力，在空中勾勒出一幅模糊的画面——画面里是千万年前的寒霜神域，无数身披战甲的战士围绕着世界之树，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坚定的战意。
“你以为寒霜文明为何会覆灭？”奥丁之影的指尖顿了顿，画面骤然破碎，化作漫天冰屑，“不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大，也不是因为我们不懂守护，而是因为我们曾愚蠢地认为，苦难能磨砺智慧，劫难能铸就神明。”
顾十七的呼吸微微一滞，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无论是拉留下的信息，还是天尘解析的资料，都只提到寒霜文明因掌控空间裂隙失败而覆灭，却从未提及背后的缘由。
“当年我们发现‘黑暗之源’的踪迹时，有长老说，这是神明降下的劫难，挺过去就能让文明更上一层楼。”奥丁之影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惜，“我们信了。”
他的指尖再次动了起来，这次勾勒出的画面更清晰——一群身着长袍的老者围坐在冰塔顶端，面前摆放着复杂的符文阵，符文阵中央是一道不断扩大的空间裂隙，裂隙中隐约能看到漆黑的雾气在涌动。
“我们没有及时封印裂隙，反而试图借助裂隙中的黑暗力量‘淬炼’自身，以为苦难能让我们更快掌握‘冰之道’的极致。”奥丁之影的声音里满是自嘲，“结果呢？黑暗之力失控，整个神域都被冻结，只有我靠着世界之树的力量，化作‘影’留存至今。”
顾十七握紧了拳头，掌心的红黑色长枪微微颤动，似乎在呼应他心中的震撼。
他突然明白，奥丁之影此刻说这些，不是为了缅怀过去，而是在提醒他——不要重蹈寒霜文明的覆辙。
“苦难的本身不值得歌颂，苦难就是苦难。”奥丁之影转过身，直视着顾十七的眼睛，目光锐利如永恒之枪的枪尖，却又带着一丝恳切，“就像你不希望凌越为你陷入险境，我也不希望当年的战士们白白牺牲。”
他抬手一挥，冰 arena 四周的浮雕突然亮起，浮雕上的战士们仿佛活了过来，每一张脸上都刻着对生的渴望，对和平的期盼，而非对苦难的麻木。
“神明能够成为神明，是因为他本身的智慧达到了成为神明的标准，而不是苦难增长他的智慧。”奥丁之影的声音掷地有声，“当年若我能早一点看清这一点，若长老们不被‘苦难铸神’的执念蒙蔽，寒霜文明或许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顾十七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人类文明的历史——那些在灾难中挺身而出的人，不是因为喜欢苦难，而是因为他们本就拥有守护他人的勇气与智慧；那些在困境中找到出路的人，不是因为苦难教会了他们什么，而是他们本就拥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就像抗疫时的医护人员，他们的伟大不在于承受了病毒的威胁，而在于他们本就拥有救死扶伤的初心与专业的医术；就像救灾时的消防员，他们的可敬不在于面对了烈火的吞噬，而在于他们本就拥有舍己为人的担当与过硬的本领。
“那劫难呢？”顾十七忍不住问道，“您说神明都有劫难，可若劫难本身没有意义，为何还要面对它？”
奥丁之影沉默了片刻，指尖凝聚的极寒之力化作一朵冰晶花，花瓣上刻着寒霜文明的符文：“劫难是没有办法的事，就像黑暗之源的苏醒，就像空间裂隙的出现，不是我们想避就能避开的。”
他将冰晶花递到顾十七面前，花瓣在接触到顾十七掌心的瞬间，化作一缕清凉的力量，融入他的体内：“我们面对劫难，不是因为劫难能带来什么，而是因为我们别无选择——若不面对，只会有更多人陷入苦难。”
顾十七看着掌心残留的清凉，突然想起凌越留在极乐狱的场景——她不是喜欢战斗，不是想通过劫难证明什么，而是她知道，若她不留下，暗影生物就会冲出裂隙，威胁到更多无辜的人。
“有些时候苦难避无可避，那没办法了，但这不是我们歌颂苦难的理由。”奥丁之影收回手，目光望向冰 arena 上方的光门，那里正散发着通往第三道域的光芒，“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记住——你追寻‘道之印记’，不是为了经历更多苦难，而是为了拥有足够的力量，让更多人不必经历苦难。”
顾十七的心脏猛地一震，眉心的“冰之道印记”与“火之道印记”同时亮起，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温暖的光晕。
他之前总觉得，只有经历足够多的磨难，才能变得更强，才能更好地守护世界。
可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能承受多少苦难，而是能让多少人远离苦难；真正的“道”，不是在苦难中挣扎出来的执念，而是在认清苦难的本质后，依然愿意挺身而出的勇气。
“多谢阁下指点。”顾十七对着奥丁之影深深拱手，语气中满是敬意，“顾十七记住了——我追寻力量，不是为了经历劫难，而是为了让更多人不必面对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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