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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十七决定云游宇宙以锻炼自己，稳定自己的境界。
云游宇宙的过程当中，偶然遇到了时空乱流。
时空乱流撕开的裂缝像一张吞噬光线的巨口，顾十七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
星舰控制台在剧烈颠簸中迸出刺眼的火花，仪表盘上的参数彻底紊乱，最后定格在一片刺目的猩红。
他死死攥住座椅扶手，视野里的星云碎片扭曲成怪异的色块，失重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意识在剧痛与眩晕中逐渐模糊。
再次睁眼时，顾十七是被冰冷的金属触感惊醒的。
他挣扎着从星舰残骸的驾驶座上爬起来，额头的伤口还在渗血，随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的全是混合着灰尘的血迹。
星舰的外壳已经严重变形，舷窗碎成了蛛网纹路，透过破损的窗口，外面是一片从未见过的城市景象，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星际殖民星球。
顾十七强撑着身体走出残骸，双脚踩在平整却泛着冷光的金属地面上。
他抬头望去，整座城市像是用同一种模具浇筑而成，摩天大楼直插灰蒙蒙的天空，楼体表面没有任何装饰性纹路，只有密密麻麻的电子屏幕，如同无数只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上的每一个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机械润滑油味，混合着某种消毒水的气息，冰冷而压抑，没有半分生机。
“嘀——嘀——”
清脆的电子提示音从街道两侧传来，顾十七循声望去，只见每栋大楼的外墙上都悬挂着巨型广告牌，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画面。起初他以为是普通的商业广告，可当画面内容映入眼帘时，心脏猛地一沉。
左侧最高的广告牌上，一个穿着银灰色制服的少年正埋头刷题，笔尖在电子试卷上飞快滑动，屏幕下方滚动着醒目的白色大字：“刷题10万道，成为好螺丝钉——资本裁决者为你指引人生方向。”
右侧的广告牌画面切换，一个面带微笑的中年男人手持“标准答案证书”，背景是堆积如山的信用点，配文更是直白得令人心惊：“牢记标准答案，拥抱资本认可的人生——这是你唯一的生存路径。”
顾十七皱紧眉头，往前走了几步。
街道上的行人不多，每个人都穿着和广告牌上少年相似的银灰色制服，步伐整齐划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们手里都握着一块透明的电子板，低头盯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选择题，手指机械地点击着“A”“B”“C”“D”选项，连走路的节奏都和点击屏幕的频率保持一致。
“让一让。”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顾十七身后响起，他下意识地侧身，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的制服上别着一枚金色的徽章，徽章图案是一把天平，天平的一端放着信用点，另一端放着标准答案证书，这显然是某种特权阶层的标志。
男人没有看顾十七一眼，径直走向路边的悬浮车，车门打开时，顾十七瞥见车内的屏幕上正显示着“资本剥削合理化”的内部文档，可下一秒，文档就被切换成了普通的选择题题库。
顾十七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他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发现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被“选择题教育”的标语覆盖。
公交站台的电子屏上滚动着“错误的思考比正确的答案更可怕”，公园的长椅扶手上刻着“放弃自我诉求，才能获得资本青睐”，甚至连路边的垃圾桶上都印着“不刷题的人，没有资格占用社会资源”。
这些标语像一条条毒蛇，缠绕着整座城市，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顾十七看到一群穿着银灰色制服的孩子正排着队过马路，每个孩子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电子项圈，项圈上显示着实时刷题进度。
带队的老师手里拿着一个控制器，每当有孩子的刷题进度落后时，老师就会按下按钮，电子项圈便会发出轻微的电流声，孩子的身体会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然后更快地低下头，盯着手里的电子板。
“小朋友，你们每天都要刷这么多题吗？”顾十七忍不住拦住一个小男孩，轻声问道。
小男孩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丝毫孩童应有的活泼，只有麻木和恐惧。
他刚想开口，脖子上的电子项圈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带队老师立刻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小男孩拉到身后，冷冷地盯着顾十七：“你是谁？为什么要干扰孩子的学习？”
“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顾十七试图解释，“这里的教育方式……”
“这里的教育方式是资本裁决者制定的，是最正确、最合理的方式。”
老师打断了顾十七的话，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不是这座城市的人吧？没有标准答案证书，就没有资格在这里停留。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会通知治安队。”
顾十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老师手里的控制器已经对准了自己，控制器的屏幕上显示着“可疑人员，建议驱逐”的字样。
周围的行人也停下了脚步，纷纷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顾十七，仿佛他是一个闯入圣地的异端。这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感觉，比面对星际海盗的炮火还要令人不安。
顾十七只好暂时放弃追问，转身往回走。他沿着原路返回星舰残骸，途中注意到一个细节：街道上所有的商店都只售卖两种商品——电子题库和标准答案解析，没有任何娱乐设施，没有任何艺术作品，甚至连食物都是统一包装的营养剂，包装上印着“高效补充能量，不浪费刷题时间”的字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