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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钥匙与影子
2008年12月18日,上午九点。金华市刑警队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陈默隔着单向玻璃,看着对面的房东夫妇。男人叫张建军,穿着洗褪色的藏青棉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裤腰带;女人王桂兰攥着条蓝白格子围裙,指节泛出青白,围裙角被揉成麻花状。
"说说吧,备用钥匙的事。"陈默推开门,将证物袋甩在桌上。袋子里装着把铜钥匙,齿痕里嵌着暗红色锈迹。
张建军喉咙动了动,眼神飘向妻子:"那啥...小沈她们说怕丢钥匙,我就多配了一把,放、放在门口电表箱里..."
"放屁!"王桂兰突然尖声打断,"你明明把钥匙放卧室抽屉里,上周还偷偷去开过门!"
陈默挑眉:"张先生,您去602室做什么?"
张建军额角冒出汗珠,棉袄领口洇出深色汗渍:"我...我就是去看看房子,怕她们年轻人不会收拾..."
周琳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报告:"陈队,现场足迹比对结果出来了,37码女鞋,和王桂兰女士的鞋印不符。但..."她转向王桂兰,"您上周去602室讨债时,是不是拖过地?"
王桂兰脸色骤变:"你...你怎么知道?"
"厨房地砖缝隙里有您的头发,"周琳晃了晃另一份报告,"还有您围裙上的棉纤维。能解释下吗?"
审讯室隔壁,痕检员小张正在梳理刘某霞的资料。电脑屏幕上,刘某霞的入职照透着精明:齐耳短发,职业装领口别着公司徽章,眼神锐利如鹰。资料显示,她在这家医疗器械公司干了五年,去年带教新人沈某,今年第三季度业绩被沈某反超,十一月公司公示的晋升名单里,沈某的名字赫然在列。
"刘姐最近很不对劲,"实习生小陈翻着证词,"上个月她把自己关在会议室哭,还砸了保温杯。有人听见她骂'白眼狼'。"
陈默盯着墙上的小区平面图,指尖敲了敲602室:"她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12月12日,说去杭州出差,"小陈翻看考勤记录,"但杭州分公司根本没她行程。她的航班信息...显示取消了。"
突然,门外传来喧哗。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闯进来,被门卫拦着仍拼命往前挣:"我要见沈某!她怎么样了?"
"李某斌?"陈默认出这个ID,正是电脑里的留言者。
男人红着眼睛冲过来,羽绒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印着卡通图案的毛衣——和沈某电脑屏保里的情侣款一模一样。"她是不是出事了?"他抓住陈默的手腕,"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会放过她!"
审讯椅上的李某斌浑身发抖,面前摆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是根黑色橡胶软管,长度约两米,管口有明显的切割痕迹。
"这是在你车后备厢发现的,"周琳戴上手套,用镊子夹起软管,"管径3.2厘米,和普通家用热水器排气管完全吻合。能解释下用途吗?"
李某斌喉结滚动,眼神飘向天花板:"我...我就是随便买的,想修家里的水管..."
"撒谎!"陈默猛地拍桌,"你上周三晚十点,在602楼下徘徊四十分钟,手里就拿着这根软管。小区监控都拍下来了。"
男人瞬间瘫软,双手捂住脸:"我就是想吓唬她...让那个男的滚蛋...但我没敢啊!我就在楼下转了转,连楼都没上!"
陈默翻开他的手机聊天记录,停在12月13日凌晨的草稿箱:"如果你敢和他上床,我就把一氧化碳通进你房间。"消息未发送,屏幕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
"你知道吗?"周琳突然开口,"CO中毒的人,临终前会感到剧烈头痛,然后慢慢失去知觉。如果当时沈某在求救,而你就在楼下..."
"别说了!"李某斌突然崩溃大哭,"我后悔啊!我就是太爱她了...她以前说过,只喜欢我这样的..."
下午三点,阳光斜斜切进602室。陈默戴着鞋套,再次走进刘某霞的卧室。床头柜上摆着瓶维生素C,瓶底沉着半片白色药片。他用镊子夹起,对着光细看——是舍曲林,抗抑郁药。
"陈队!"小张在衣柜前挥手,"行李箱找到了。"
打开行李箱的瞬间,陈默皱眉:里面只有两套换洗衣物、充电器,还有本红色笔记本。笔记本扉页写着"刘某霞 工作记录",最新一页停在12月11日:"沈某的方案剽窃我的创意,她凭什么升职?我才是该拿奖金的人!"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感叹号戳破了纸页。
"手机定位呢?"陈默问。
"关机前最后一次信号在金华南站,"小张翻看记录,"12月12日上午九点十七分,之后再没动静。"
周琳突然从卫生间出来,手里拿着个塑料盆:"你们看,下水道回弯里有新鲜水痕。刘某霞说她出差前拖过地,可能就是用这个盆接的水。"
陈默蹲下身,指尖蹭了蹭回弯边缘:"但水痕只到这里,"他指着距离管口五厘米的位置,"正常拖地不会特意往回弯里倒水。她是不是故意..."
"让回弯保持干燥?"周琳接话,眼神一凛,"如果有人想让毒气通过下水道进入房间,首先要确保水封失效。"
夜幕降临时,陈默终于在档案柜里找到槐花巷3号楼的原始图纸。图纸边缘泛黄,标注着"1985年建造",下水道系统用红色墨水勾勒,像条扭曲的巨蟒。
"看这里,"周琳指着602室的厨房位置,"下水道支管连接主管道的地方有个S型回弯,理论上存水可隔绝异味。但如果长期不用水,回弯就会干涸..."
"而刘某霞作为合租者,知道沈某很少做饭,"陈默补充,"她故意在出差前拖干回弯里的水,甚至可能用吹风机吹干?"
突然,小张冲进办公室:"陈队!刘某霞的手机信号出现了!在城西的白云山!"
山上飘着细雪,搜救队的探照灯刺破浓雾。陈默握着对讲机,脚下滑过湿滑的苔藓。凌晨一点零七分,他们在悬崖边的枯树下发现了那个蜷缩的身影——刘某霞穿着单薄的毛衣,头发上结着冰碴,手里攥着块碎屏的手机。
"别抓我..."她看见警服,眼神突然惊恐,"不是我干的...我只是关了窗..."
周琳蹲下身,给她披上羽绒服:"关窗做什么?"
"要下雨了..."刘某霞颤抖着开口,"我怕雨水渗进来...就回厨房关了窗...然后拖了地...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陈默注意到她手腕上的刀痕,新旧交错。刘某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笑起来:"沈某抢了我的人生,可我连杀人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割腕,又怕疼..."
担架抬走刘某霞时,周琳从她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车票——12月12日14:00,金华到杭州的大巴票。发车时间早已过了,票根却没撕。
"她根本没打算离开,"周琳低声说,"关窗、拖地、制造出差假象...都是为了掩盖什么。"
陈默望着山下城市的灯火,突然想起李某斌的证词:案发前夜,他在楼下看见602室的窗户被人从内关上,窗帘晃动间,露出个齐耳短发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