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夏紧紧抿着唇。
冷俏的脸儿微颤。
她拔出的剑就像在潜龙殿里那次一样,被姜望直接徒手抓住。
虽然姜望常态下的力量也非暮夏能够抗衡,但自昨夜涌现的神国力量,至今仍未消散,因此要拿捏暮夏,实是信手拈来。
暮夏姑娘很倔。
姜望看得出来。
而且的确是他有错在先。
看着暮夏此刻有些可怜的模样,姜望说道:“我放手,你别再挥剑砍我。”
暮夏瞪着他,不吭声。
姜望慢慢松手。
但尚未远离剑身,暮夏已经快速收剑,然后抬剑再斩。
姜望只能再次空手接白刃,气恼道:“不讲武德!”
暮夏冷冰冰说道:“我没有挥剑。”
姜望愣了一下,是啊,你是抬剑下劈。
然后更气恼道:“我是在说你怎么出剑的事么!”
暮夏只是冷冷盯着他。
僵持间,张祈年的身影出现。
姜望当即说道:“管管你家丫头!”
张祈年面色平静道:“你来做什么?”
姜望说道:“我来拜访张首辅。”
张祈年冷笑道:“浔阳侯,在潜龙殿你胡搅蛮缠,打伤了夏儿,转过头来又拜访我祖父,你脸皮倒是很厚啊。”
姜望说道:“一般般。”
张祈年凝眉说道:“我祖父不会见你,哪来的回哪去。”
姜望问道:“是你的意思还是张首辅的意思?”
张祈年说道:“你管是谁的意思,反正这里不欢迎你。”
姜望看了眼试图把剑拽走的暮夏,说道:“若是你的意思,那我不听。”
张祈年沉声道:“你敢擅闯首辅府邸!”
姜望笑道:“我都敢把潜龙殿给毁了,这有啥不敢的。”
张祈年默默看着姜望,突然唤道:“夏儿。”
暮夏闻言,再次撤剑。
姜望没有阻拦,顺势松手。
而暮夏这次没再出剑,退回到张祈年身后。
“等着。”
留下两个字,张祈年带着暮夏转身回府。
姜望静立府外。
没过多久,暮夏重新出现。
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姜望明白,便微笑着跨过门槛。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暮夏不理,只在前领路。
首辅家没有很大,亦是不存在什么奢华的摆设,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府院。
踏入拱门,是不大不小的院子,甚至墙边有着一处菜地,菜地前蹲着一道身影。
姜望微微挑眉,看向旁边的暮夏。
暮夏抱剑不语。
菜地前蹲着的身影,缓缓站起,活动了一下腰,此人看着约莫六七十岁的年纪,从其一举一动都能显示出似乎真是这般年纪该有的姿态,他扭头看向姜望,笑道:“姜祁的儿子,你找我何事啊?”
姜望诧异道:“张首辅?”
暮夏已转身离开。
张首辅朝着姜望招招手,径直坐在菜地旁的藤椅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吹了口气,说道:“随意就好。”
姜望默默坐在张首辅对面,看了眼菜地,说道:“张首辅与我想得不太一样啊。”
张首辅抿了口茶,说道:“我只是有着首辅身份的普通人而已。”
姜望说道:“既是首辅,便很难是普通人。”
张首辅笑着摇头说道:“说明来意吧。”
姜望沉思片刻,说道:“首辅大人应已知晓昨夜太子生辰宴上发生的所有事吧,我没什么要解释的,只想问问,首辅大人怎么看?”
张首辅笑问道:“用眼睛看?”
姜望不语。
张首辅接着说道:“你并非来给祈年和暮夏道歉的,但既是想着拜访,该是听闻了些我的事,你潜龙殿的行为其实很刻意,我不管你最终目的是什么,陛下没有怪罪,我也懒得理会。”
姜望问道:“首辅大人对我父亲姜祁的事了解多少?”
张首辅微微眯眼,说道:“姜祁修行资质差,也就长得好看,且行事张扬。在前诸国皇室后裔里,算是最有名,且过得最好的,同时也是跟着吕涧栾入覃的那些诸国皇室后裔最敌视之人。”
姜望面露不解。
张首辅说道:“很简单,漠章战役后,诸国休养生息,而隋太宗有了要把诸国力量全面接受的野心。隋国是后来者,前诸国哪一个都比隋国底蕴深厚,但相应的,面对漠章,也损失最惨重。”
“在当时,隋国力量更强盛,隋太宗又堪称枭雄,直接让诸国分崩离析,可以说,大隋是前诸国后裔不共戴天的仇人。”
“可隋太宗手段高明,诸国成了他的棋子,很多是相互征伐而亡,等于是兵不血刃。”
“因此这些王朝的后裔没有对大隋多么仇视,因为在他们心里,仇家另有其人。”
“吕涧栾便是覃国的皇子,有他牵头,直接覆灭在隋军下,或者知晓些真相的诸国皇室后裔,纷纷响应,他们毫无疑问想汇集诸国所有人对抗大隋,但没有成功。”
“更是因为隋太宗把虚伪二字做到了极致,他一边剿灭诸国,一边又帮助这些人,让部分诸国残余感恩戴德,毕竟吞并天下王朝,难度极高,大隋也需要更多力量,这些人就成了大隋手里的刀。”
“种种缘由吧,哪怕某些事情被吕涧栾察觉,揭露出来,仍有很多人不信,要么保持中立,或者残余力量所剩无多,就算信了,也不敢冒险。”
“毕竟那个时候,有些人已经身不由己,更愿意苟延残喘。”
“祁国残余力量便选择了大隋,吕涧栾在前谯旧址建立西覃,隋覃麾下都有部分诸国力量,双方展开拉锯战。”
“大隋有国师,但轻易不曾露面。”
“西覃有剑圣,也有很多强大的修士,再加上隋太宗薨逝,隋新帝固然也颇有手段,完成了大半诸国力量归隋的盛举,可一朝失策,西覃日渐壮大,终是成了二虎争雄的局面。”
“西覃境内诸国皇室后裔会仇视归顺大隋的诸国皇室,自是理所当然的,在他们看来,这些人既蠢又可恨,帮助大隋最多的祁国力量,更是首当其冲。”
姜望默然无语,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抬眸看了眼张首辅,“身为大隋首辅,称隋太宗虚伪,而且这种事,也该是大隋禁止谈论的,首辅大人娓娓道来,更是当着我这个祁国皇室后裔的面,是想让我对大隋更仇视?”
张首辅笑道:“老侯爷不蠢,只是隋太宗手段更高。”
“姜祁当然也不蠢,因为生在大隋,他哪里会清楚真相。”
“没了最佳时机,已经彻底绑在大隋这边的其余诸国皇室后裔,不知者不知,知者也要装作不知。”
“因为需要他们的力量来对付其余王朝,一开始自然不会对他们动手,但没了隋太宗,隋新帝晚年又糊涂了些,且有西覃虎视眈眈,更不敢随便对隋境里的诸国后裔动歪脑筋。”
“因此诸国残余力量仍然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一家两家不算什么,但合在一块,依旧是不可小觑的力量,当然,此时已经无法与那时相比。”
“从百年契签订开始,隋新帝便动了念头,要夺取诸国皇室后裔的兵权,可他不能明目张胆,这些人一旦反抗,西覃必然借机发难,百年契这种东西,在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