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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林州气温飙升，出了空调房看见的一切都散发着热浪，热得一切都要化掉。
《光影》的拍摄场地就在一座老式居民楼的外面，露天，没有遮阳棚没有伞，竺宴穿着油腻腻的汗衫大短裤顶着大太阳，坐在脚踝高的小木凳上一个接一个地刷完，熟透的丝瓜瓤蘸着洗洁精在满是油污的塑料碗用力摩擦，然后丢进另一个盛满清水的大盆里，等这边盆里的碗全部清理干净再涮干净盆，把过了一遍清水的碗倒过来再冲洗一遍。
很简单的一个镜头，竺宴已经洗了第三天的碗，素白的脸晒得泛红，汗珠不断沿着眉毛往下流她就不断用胳膊去擦，但是又怕耽误干活，就费力试着伸长脖子偏头抿在衣袖上。
“好！卡！过了！”郭宏刚满意地看着监视器的画面反复欣赏，一脸得意地对萧楠：“怎么样，我没挑错人吧？”
“你挑的？”萧楠撇撇嘴，说话间人已经跟着小橘进了棚，他递过去一瓶冰水，“还好吗？”
“谢谢。”竺宴接过水拿在手里伸着脖子去看监视器：“导演。怎么样？”
郭宏纲让出位子朝她竖起大拇指：“很好啊！你看这动作神态，就是一个刚开始打工的小女孩该有的！你这碗刷得很熟练啊，以前干过？”虽然都是刷完，家里的跟餐馆的可大不一样，
竺宴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上学的时候干过一个暑假。”
郭宏纲两眼发光地看着她：“好啊好啊，明天咱们拍超市的景，今天就到这儿你找人提前练练？”
“好。那导演，我先回去了。”
“行，”竺宴已经转身出了棚郭宏纲又叫住她：“那个，小竺身边那丫头，小橘是吧，别给她打伞了我好不容易把她晒黑的，这段时间别给她用防晒她这还没达到我要求呢！”
小橘不情不愿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知-道-了！”她气鼓鼓地收了伞走在竺宴旁边用身体挡太阳，委屈巴巴地瘪嘴：“这老头！又记不住我名字！”
“行了你！”竺宴没好气地看着她，眼泪汪汪地开口：“我饿了。”
“沙拉已经准备好了，在房车上。”
“哈-啊！”竺宴一声哀嚎，丧尸一般往车上走。
没办法，导演要求她减肥，减到九十斤！她一个一米六八的大高个还拥有宽骨架，还有胸还有肌肉！减到一百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好在郭导对她穿上OVERSIZE戏服时“弱柳扶风”、骨瘦如柴的模样很满意，但是她得保持！
唉。
她已经吃了一个多月水煮菜了，不是生的就是熟的还没放酱，一点儿味道也没有。竺宴嚼吧着嘴里的草料，满脑子在想：这时候要是来口米饭得多好啊！
可是不行，她要控制碳水。
唉。
“叮咚”一声响，手机进来一条新消息。点进去，是然彻发来的一张图。
餐盘里的白煮鸡胸肉和虾相当扎眼。
主舞大人：又是想咬掉舌头的一天。
他最近在拍一个军人的戏，要疯狂练肌肉降体脂补充蛋白质。就…没比她好到哪儿去。
竺宴对着自己的盒饭拍了一张发过去：我觉得还不如我呢。
绿油油的多好看！
她正对着手机沾沾自喜，一条短信发进来：宝贝儿，今天也要好好吃饭哦~
林州好热，记得防晒哦~
你们剧组管得真严，好在我机灵，今天看到你在刷碗好心疼啊！
竺宴一个激灵扔掉手机，短信仍在源源不断地进来。她条件反射扔掉叉子，脸色煞白地喊：“小橘，小橘，我们回酒店！快！”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了，不管她拉黑还是换卡都没用，这些文字总是能在她休息的时候分秒不差地发过来，就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
……
第二天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搬货、卸货、码货的镜头两三条就过，郭宏纲一口气拍完了这个景的所有戏份，对着竺宴啧啧赞叹：“厉害呀你！上架之前还知道全擦一遍，观察得够仔细呀！”
竺宴俏皮地打个响舌：“小意思。”
萧楠照旧递上一瓶冰水：“看着很熟练啊，以前也干过？”
竺宴照旧接过拿在手里，点头：“干过一段时间。”
“行，咱们今天就到这儿了，明天转场，咱们下午开拍，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给我最好的状态！”
“好嘞，导演再见，楠哥再见！”竺宴朝众人挥挥手，出了大棚就把水给了小橘。
郭宏纲看着落下的帘子默默拍了拍萧楠的肩：“兄弟啊，女孩不是这么追的。”
萧楠斜他一眼：“这么明显吗？”
“太明显了！人影都快给你盯穿了！”老父亲苦口婆心地劝导：“你要追人家就得主动啊，主动去说话，别人一来就杵在这我这又不需要柱子！”
萧大编剧虚心求教：“那怎么追？”
“比如，你去给她打个伞，请人家吃顿饭，别一天天的往上送冰水，女孩子冰吃多了不好。”
萧木头直愣愣地反驳：“你不是让她晒着吗？她减肥，也不吃不了饭。”
老父亲头秃，老父亲脑阔痛，老父亲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能咳出二两血，郭宏纲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咬碎一口银牙：“我不让你就不能给她打伞吗？做不做是你的事儿是你要追人家啊兄弟，这事儿它看的是一个态度！态度你懂不懂！”
“那，我，是不是应该给她送礼物？她喜欢什么？”
“这我哪儿知道你去问她助理啊傻缺！”
“噢，行。”萧楠掀开帘子出去了。
郭宏纲目瞪口呆看着他的背影，胸口剧烈地起伏。
朽木！朽木啊！
萧楠赶在车门关上之前追过去，竺宴在里面换衣服，小橘的声音传出来：“有事儿吗？”
萧楠说：“有，找你。”
小橘朝着车门喊：“行，那你等会儿，我跟竹子说一声。”
“好。”萧楠就真的站在车外等。
竺宴换完衣服从里面出来，小橘接过戏服装进袋子：“我去还衣服，对了姐，萧编找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你先在车里等我一会儿。”
“好。”竺宴点头，想了想又拉住她：“欸等一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