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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冰冷，混乱。
这是高羽恢复意识后，对周遭环境最直观的感受。
他仿佛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漆黑深海之中。偶尔有扭曲的光线如同深海怪鱼般一闪而过，带来短暂的光明，却又瞬间被更深沉的黑暗吞噬。混乱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暗礁，遍布四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这里，就是那道空间乱流之后的未知混沌虚空深处。
“咳……咳咳……”
高羽艰难地咳嗽了几声，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他内视己身，情况惨烈到了极点。
元神黯淡无光，如同风中残烛，核心处的混元道剑印虽然更加凝练，但也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本源几乎燃烧殆尽，只剩下微弱的一丝火苗在顽强地支撑着。
剑体更是惨不忍睹，原本流淌着淡金色光泽的坚韧躯体，此刻布满了狰狞的龟裂，深可见骨，淡金色的血液早已凝固，变成了暗沉的血痂。经脉寸断，五脏六腑移位，骨骼上甚至残留着被怨念侵蚀的黑色斑点。
若非剑体本身足够强大，加上混元道剑印在最后关头护住了核心生机，恐怕他早已在那恐怖的怨念爆发和空间挪移中形神俱灭了。
再看身下的太乙鼎，情况同样糟糕。
这座传承自太乙真人的强大仙器，此刻鼎身遍布着触目惊心的裂痕，有些裂缝甚至深达数寸，几乎要将鼎身彻底贯穿。原本萦绕鼎身的青铜神光早已消失不见，古朴的符文黯淡无光，灵性大失，器灵更是陷入了沉睡，只有一丝微弱的联系证明它还未彻底消亡。
“活下来了……终究是活下来了……”
高羽惨然一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的疼痛。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比艰难。
极度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再次吞没。
不行！不能睡！
在这种鬼地方失去意识，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高羽猛地咬紧牙关，强行凝聚起最后一丝意志力，开始尝试运转功法疗伤。
然而，这片混沌虚空的环境，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恶劣。
这里的能量狂暴而混乱，充满了各种相悖相冲的法则碎片，根本无法直接吸收。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外界的混沌气流进入体内，那狂暴的能量瞬间就在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如同无数把细小的刀子在切割，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
“噗！”
高羽一口逆血喷出，脸色更加苍白。
“该死……这里的能量……根本无法直接炼化……”
他不得不停下功法运转，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没有能量补充，仅凭体内残存的微弱生机和丹药（最后一颗疗伤丹药也已耗尽），想要恢复如此沉重的伤势，简直是天方夜谭。
难道……真的要困死在这里？
不！绝不！
高羽眼中闪过一丝不屈的光芒。他经历过无数生死危机，从微末中崛起，靠的就是永不放弃的意志！
既然无法直接吸收，那就……过滤！提纯！
他回忆起太乙传承中记载的一些关于处理异种能量的法门，虽然那些法门大多是针对特定环境或特定能量，但其核心原理是相通的。
高羽再次沉下心神，这一次，他不再试图直接引导混沌气流，而是以自身残存的微弱法力为引，在体外构建起一个极其微小、极其简陋的能量过滤循环。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对精神力和控制力的要求高到了极点。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剥离混沌能量中那些狂暴、混乱、有害的部分，只提取其中最本源、最纯粹的一丝能量精华，再缓缓导入体内。
速度慢得令人发指，每一次循环，都耗费着他本就不多的心神和法力。好几次，他都因为控制不住能量的暴动而再次受伤，但他始终没有放弃。
时间，就在这枯燥而痛苦的疗伤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十天，或许更久……
高羽终于成功地炼化了第一缕精纯的混沌本源能量！
虽然这缕能量对于他庞大的伤势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却如同久旱逢甘霖，让他枯竭的丹田和经脉，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生机在流淌！
“成功了！”
高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激动。这不仅仅是疗伤的希望，更是他在这片绝境中，依靠自身智慧和意志，找到一线生机的证明！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接下来的过程虽然依旧艰难缓慢，但总算步入了正轨。
他如同一个最虔诚、最耐心的苦修者，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过滤、提纯、炼化的过程。每一缕混沌本源能量的融入，都让他的伤势恢复一丝，让他的力量增长一分。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开始有余力检视自身的变化。
元神深处，那枚混元道剑印在混沌本源能量的滋养下，表面的裂纹开始缓慢愈合，虽然依旧黯淡，但其中蕴含的“平衡”、“破立”、“生生不息”三种意境，却似乎更加圆融、更加深邃。特别是“破立”真意，经过之前斩破怨念聚合体的那惊天一击，已经隐隐有了质的飞跃，仿佛触摸到了某种更高层次的门槛。
而之前炼化的那丝怨念能量，也并未消散。它如同跗骨之蛆般，深深地烙印在高羽的元神和剑体之中。虽然带来了冰冷死寂的负面影响，但也赋予了他一种奇异的韧性，让他的元神和肉身在承受混沌能量冲击时，似乎多了一层额外的“抗性”。这种感觉很微妙，仿佛是在剧毒的环境中生存久了，身体自然产生了一定的免疫力。
“福祸相依……吗？”高羽喃喃自语，心情有些复杂。
随后，他将心神沉入太乙鼎。
“前辈？前辈？您还好吗？”高羽尝试着呼唤器灵。
过了许久，一道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意念才传递过来：“小……小子……我还……死不了……不过……这次……伤得……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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