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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林悦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一种近乎眩晕的明悟，“李承烨…他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太子！他是佛前金身童子转世！是观音菩萨座下的捧珠童子！他此世降生大唐，就是为了应对这场浩劫！如今劫数暂平，他沾染了杀伐戾气，菩萨便要将他带回紫竹林，以佛力净化，重塑真身！”
这个认知如同洪流，瞬间冲垮了她作为现代历史学者构筑的所有理性堤坝。
神话，真实不虚！就在眼前！
然而，这巨大的、颠覆世界观的震撼，下一秒就被另一种更汹涌、更尖锐的情感彻底淹没。
她的目光，无法控制地从那佛光中渐渐模糊的李承烨身上移开，死死地盯在太极宫废墟上那个孤绝的身影——李世民！
她看到了他挺立如松却又微微颤抖的脊背，看到了他紧握蟠龙柱、青筋暴起的双手，看到了他仰起的脸上，那双深如寒潭的眸子里翻涌的惊涛骇浪——
那是痛失爱子的绝望，是面对不可抗神力的无力，是帝王威严被彻底撼动的茫然，更是…一个父亲心碎的无助！
那一瞬间，林悦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攥住了，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什么历史真相，什么神话奥秘，什么穿越者的理智，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眼中只剩下那个男人——那个在末日降临中力挽狂澜、肩扛万钧、此刻却连自己的儿子都留不住的帝王！
“陛下…” 林悦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哽咽在喉咙里。
一股前所未有的、浓烈到让她自己都感到恐惧的情感如同岩浆般喷发，瞬间将她吞没。
那不是对历史人物的敬仰，不是对英雄的崇拜，而是一种深沉、炽热、带着无尽怜惜与渴望靠近的…爱恋！
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她想要冲过去，想要抚平他眉间的刻痕，想要分担他肩头的重担，哪怕只是…只是站在他身边，感受他的一丝气息！
就在林悦心神激荡之际，龙首原上空的异象达到了顶点。
李承烨的身影在佛光中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最终化作一道纯净的金光，如同倦鸟归巢，投入了观世音菩萨的净瓶之中，消失不见。
菩萨的法相对着下方微微颔首，目光似有深意地扫过大地，尤其在李世民身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带着一丝叹息，随即连同漫天的莲华，缓缓消散在能量旋涡之中。
随着菩萨离去，那巨大的能量旋涡也开始缓缓收缩、平复。龙首原地下平台升起的幽蓝光芒逐渐暗淡，垂直通道口的光芒也趋于稳定，不再喷发。
只有那座巨大的方尖碑，依旧静静矗立，怀表镶嵌其中，散发着微弱的、恒定的蓝光，成为连接未知与现实的唯一坐标。
天空的巨大裂痕并未愈合，依旧如同丑陋的伤疤横亘在天穹。
那艘冰冷的星舰巨影在菩萨离开后，表面的光芒重新稳定下来，但它没有再次发动攻击，也没有退去，只是静静地悬浮在裂痕深处，仿佛在重新评估，在等待，那巨大的金属轮廓散发着无声的压迫感。
“哼！”孙悟空望着星舰，又看看菩萨消失的方向，挠了挠头，对着哪吒嘀咕：
“菩萨总有理！可这劳什子铁疙瘩还杵在那儿，看着就碍眼！”
哪吒脚踏风火轮，火尖枪指向裂痕，稚嫩的脸上满是凝重：
“大师兄，不可大意。菩萨慈悲留了生机，但这东西…邪性得很。长安城…”
他低头看向下方，三昧真火映照着他眼中的忧虑。
大地深处那庞大的机械轰鸣声虽然减弱，却并未停止，如同蛰伏的巨兽在低吼。
龙首原地下核心，那非金非玉的巨大立方体表面，之前因佛号而紊乱的数据洪流已经恢复，但几个无法识别的古老符号，却仿佛被激活般，在光流深处闪烁着微弱却恒定的微光，如同沉睡亿万年的眼睛，悄然睁开了一道缝隙。
“守护…才刚刚开始。”李世民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他缓缓松开抓住蟠龙柱的手，那双手微微颤抖着。
他强迫自己挺直脊梁，目光从空荡荡的天空收回，扫过一片狼藉的太极宫，扫过远处龙首原那奇诡的金属平台和方尖碑，最终落在那道触目惊心的天空裂痕上。
痛失爱子的悲伤被更深沉、更凛冽的决绝所取代。
他肩头那只无形的手掌，此刻仿佛化作了冰冷的钢铁。
他看到了尉迟敬德怀中气若游丝的李淳风，看到了残存的将士们疲惫而惊惶的脸，也看到了远处楼阁中，那个倚窗而立、泪眼朦胧、正痴痴望着自己的身影——林悦。
她的眼神太过直白，那浓烈的情感几乎要灼伤他。
但此刻的李世民，无暇他顾。他是一国之君，是这片破碎山河最后的支柱。
“敬德！”李世民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速召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所有还能动的臣工，至…至龙首原平台！另，传令百骑司，不惜一切代价，搜寻张教授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龙首原，“答案，或许就在那里。”
他迈开脚步，踏过焦黑的瓦砾，走向西北方那象征着未知与可能的龙首原。
步履沉重，却无比坚定。他的背影，在残阳与诡异裂痕的映照下，显得无比孤高，也无比沉重。
风暴只是暂歇，选择已经做出。
而林悦，望着那个一步步走向未知命运旋涡、也一步步更深地走进她灵魂深处的帝王背影，只觉得心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与滚烫交织。
千年一帝的身影，如同最深的烙印，刻进了她的骨髓。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