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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珺弛站起来时碰倒了水杯，水渍在课桌上蔓延，滴落在他雪白的球鞋上，但他似乎毫无察觉。
"造谣的人在不在你们中间?"刘老师的声音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办公室里的寂静，"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主动站出来。"
窗外，一只知了突然开始嘶鸣，刺耳的声音像在嘲笑什么。翊尧的喉结上下滚动，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他的影子在阳光下微微颤抖，像一片风中的树叶。
"没有人承认？"刘老师从讲台上拿起班级日志，"那我们就一个个来。"她的手指点在第一排，"诗妍，昨天体育课结束后和今天上午早读前，你在哪里？"
诗妍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我在...在图书角整理书籍 收作业还陪他们打了会乒乓球。"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摸着鼻梁上的创可贴。
刘老师的目光移向下一排："严翊尧？"
"我在帮李老师批改听写本..."严翊尧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校服下摆，布料上渗出深色的汗渍。
询问像一场缓慢的凌迟。当刘老师点到珺弛的名字时，教室后门突然被风吹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有珺弛依然低着头，盯着自己沾湿的鞋尖。
"我在洗手间。"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我...我有点不舒服。"
刘老师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转向憬珩。还没等她开口，憬珩就大声说："我在操场打篮球！很多人都看见了！"
"嗯"刘老师从讲台抽屉里拿出手机，对着那几页纸拍了照，发在了学校的群中，询问各年级老师是否认得字迹。
翊尧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窗外的知了停止了鸣叫，教室里静得能听见吊扇转动的嗡嗡声。阳光斜斜地照在翊尧的课桌上，照亮了桌洞里露出的一角手机充电线。
"..."翊尧的嘴唇颤抖着，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就在这时，下课铃骤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在走廊上回荡。
刘老师将手机放回口袋："明天早自习，我要看到一份八百字的检讨。表明你今天上午对诗妍的抱歉"她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道，"手写，不许抄袭。"
铃声停止后，教室里依然没有人说话。翊尧瘫坐在椅子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成一绺一绺。珺弛弯腰捡起地上的水杯，阳光透过玻璃杯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窗外，体育老师吹响了集合哨。但六年级五班的教室里，时间仿佛还停留在那个充满压迫感的午后。
“走吧，找不出来我们就都完了”
“嗯。”
五年级的走廊上飘着营养餐的余味，油腻腻的空气中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诗妍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她的影子在淡绿色的墙面上晃动，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窗外突然飞过一群麻雀，翅膀拍打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四年级的教室外种着一排香樟树，浓郁的树荫带来一丝凉意。树上的蝉鸣声震耳欲聋，几乎盖过了珺弛的问话声。香樟树的果实被踩碎在地上，散发出一种辛辣的气味，刺激得珺弛直想打喷嚏。
操场边的梧桐树下，树影婆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张破碎的网。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与远处教室里的读书声形成奇异的对比。
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洒进来，在黑板上投下一片明亮的方块。粉笔灰在光束中缓缓飘落，像一场微型雪。窗外的梧桐树上，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偶尔滴落，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麻雀的啾啾声。黑板上用红色粉笔写的大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像是某种警告。粉笔灰的气味混合着晨露的清新，形成一种奇特的气息。
当珺弛站起来说话时，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掀动了讲台上的试卷。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被窗外的鸟鸣声盖过。刘老师不得不走近几步，她的影子正好落在珺弛身上，像一把保护伞。
下课铃响起时，窗外突然飞过一群鸽子，翅膀拍打的声音盖过了铃声。翊尧举手时，一片梧桐树叶打着旋儿从窗前飘落，正好落在他的课桌上，像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句号。
刘老师慢慢地摘下金丝眼镜，动作轻柔而优雅。她用衬衫袖口轻轻地擦拭着镜片，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贵的宝物。窗外的夕阳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将她的侧脸映照得如诗如画，橘红色的光晕勾勒出她面部的轮廓，使她看起来既庄重又温和。
然而，在这美丽的光影中，眼角的皱纹却显得格外深刻，它们像是岁月的刻痕，记录着刘老师多年的辛勤付出和沧桑经历。办公室里那盆君子兰静静地立在角落，它的叶子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仿佛失去了生机，就像此刻所有人的心情一样沉重而压抑。
沉默在空气中弥漫，让人感到有些窒息。突然，刘老师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我教书已经 28 年了。”这句话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本蓝色笔记本的封面，似乎在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在这漫长的教学生涯中，我处理过各种各样的问题，学生打架、早恋、作弊……”她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五个低垂的脑袋，每个学生都不敢与她对视，“但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我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空调的嗡嗡声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异常刺耳，仿佛在附和着刘老师的话语，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氛更加凝重。李星锦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显然还没有从情绪中完全恢复过来。珺弛抬起头，他的眼睛里还噙着泪水，那泪水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翊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的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显得有些狼狈。
刘老师将笔记本轻轻地合上，封皮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仿佛是一个句号，为她刚刚讲述的故事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然而，这声音却在教室里回荡，久久不散，让每一个学生都不禁心头一紧。
“你们知道吗？”刘老师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深远，她的目光也似乎穿越了时间的长河，回到了 28 年前。“那时候，我刚刚成为一名老师，教室里最严重的违纪行为，就是在课桌上刻字。”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办公桌上的一道浅浅的划痕，那道划痕虽然已经很淡了，但依然能看出曾经有人在这里留下过痕迹。
刘老师的话让学生们陷入了沉默，他们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学生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然而，刘老师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震惊不已。
“现在呢？你们才六年级，就能写出这种东西……”刘老师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手中紧紧握着那本笔记本，仿佛里面装着什么可怕的秘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梧桐树的枝叶在风中剧烈地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音。风卷起一片枯黄的树叶，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空中飞舞着。最后，这片树叶“啪”地一声，紧紧地贴在了窗玻璃上，然后又缓缓地滑落下去，仿佛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孤独而无助。
刘老师的目光随着那片树叶移动，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和疲惫。“时代变了，”她轻声说道，“但做人的底线，不该变啊。”说完，她重新戴上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发红，似乎是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这件事必须查清楚，”刘老师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起来，“不仅是为了给受害的同学一个交代，更是要让做错事的人明白——”她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
下课铃声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打断了刘老师的话。走廊上立刻传来学生们的喧哗声，欢快的脚步声与办公室里的凝重形成鲜明对比。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动一下，就连平时最坐不住的翊尧也像被钉在了椅子上。
刘老师深吸一口气，窗外的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墙角。"放学吧，"她最终说道，"明天继续。"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当五个学生陆续走出办公室时，最后离开的诗妍回头看了一眼。刘老师依然坐在那里，夕阳将她的白发染成金色，那本蓝色笔记本在她手中显得那么刺眼。窗外的知了不知何时又开始了鸣叫，一声比一声急促，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