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之录

第49章 雪落栀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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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四年,暮冬的雪落在顾府的青瓦上,像极了那年叶栀梦嫁进来时,盖在喜轿上的白绫。她站在廊下,看着顾清云披着一身风雪从府门进来,狐裘上的雪粒子落在她新制的蜀锦鞋面上,洇开一片水渍。

“老爷今日去了丞相府?”她伸手替他拂去肩头的雪,指尖触到他衣襟下冰凉的玉佩——那是丞相之女柳清禾送的同心佩。

顾清云避开她的目光,解下狐裘递给丫鬟:“明日要议江南水患的事,多聊了几句。”他的声音像被雪水浸过,透着刺骨的冷,“你身子弱,不该在风口站着。”

她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年前的上元节,他背着她挤过朱雀街的人群,用温热的掌心护着她冻红的耳朵,说“栀梦,以后我的披风都给你暖手”。如今披风还在,暖手的人却换了心。

第一节。并蒂笺:墨痕未干,情已薄

春分那日,叶栀梦在顾清云的书房整理卷宗,忽见一封未封的信笺从《盐铁论》里滑落。簪花小楷写着:清云亲启,妾清禾顿首……

她攥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纸上还沾着若有若无的沉水香——那是柳清禾惯用的香粉。信里说“妾已身怀六甲”,说“望君早做决断”,最后那个“断”字被水渍晕开,像极了她昨夜哭湿的帕子。

“你在看什么?”顾清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不耐。

叶栀梦转身时,信纸已被她揉成一团。书案上的砚台还未收拾,墨汁在宣纸上洇出不规则的形状,像极了他们支离破碎的婚姻。她想起嫁进来的第一夜,他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写“永结同心”,墨迹未干,他便被急召入宫,从此再没陪她写完一幅字。

“没什么。”她将信纸藏在袖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只是见老爷书房乱了,想收拾收拾。”

顾清云扫了眼她藏起的手,目光忽然定在她腕间的红绳上——那是他们新婚时一起系的,他的那根早就在柳清禾出现后摘下了。“以后不必亲自动手,让丫鬟做就行。”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明明灭灭,“我今晚去书房睡。”

门“吱呀”一声关上,叶栀梦跌坐在圈椅里。窗外的桃花开了,粉白的花瓣落在砚台上,与墨汁混在一起,成了黯淡的紫。她摸出藏在衣襟里的玉佩,那是顾清云送她的定情信物,双面刻着“栀”“云”二字,如今却只剩她这一半,在春日的暖光里泛着冷寂的光。

第二节。断肠汤:苦药难愈,情殇深

入夏后,叶栀梦总是无端心悸。顾清云请了太医院最有名的李太医,诊脉时却支开了所有人。

“夫人这是……”李太医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红绳上,“可是用过避子汤?”

药碗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叶栀梦想起成亲三年来,她每日清晨都会喝的那碗“补药”。顾清云说她身子弱,有了孩子怕难保住,却在柳清禾那里,让她短短半年便有了身孕。

“无妨,开些安神的药便可。”她强撑着笑,看丫鬟捧着药碗出去,忽然想起那年顾清云染了风寒,她彻夜守在炉边煎药,手被炭火烫出泡也不肯离开。如今换她病了,他却连问一句“好些了吗”都嫌多余。

子夜时分,暴雨倾盆。叶栀梦被雷声惊醒,摸黑去桌边倒水,却听见窗外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老爷放心,夫人的药里奴婢一直按着您说的加了避子散。”是她的贴身丫鬟春桃的声音,“柳姑娘那里……您何时带她进门?”

惊雷炸响的瞬间,叶栀梦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碎片划破脚踝,鲜血混着雨水在青砖上蜿蜒,像极了她此刻千疮百孔的心。原来他不是不知道她爱他,只是他的爱,从来都给了别人。

“明日就去下聘。”顾清云的声音混着雨声,却清晰得可怕,“等柳家小姐进门,就给夫人挪去偏院吧,省得她见了心烦。”

她跌坐在碎瓷片中,任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原来在他心里,她早已是个碍眼的存在,是他与心爱之人相守的绊脚石。窗外的闪电照亮他离去的背影,她忽然想起新婚之夜他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原来誓言就像这夏日的暴雨,来得急,去得也急,只留下满地狼藉。

第三节。离魂雪:君心可鉴,妾已无踪

冬至那日,顾府张灯结彩。叶栀梦站在偏院的梅树下,看喜轿从二门外抬进来,轿帘上的金线刺得她眼睛发疼。春桃说,柳清禾穿的婚服是江南最好的绣娘绣的,比她当年的嫁衣还要华贵三分。

“夫人,该喝药了。”丫鬟捧着药碗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忍。

她接过碗,却在触到碗沿时愣住——碗底刻着小小的“云”字,与她藏在枕头下的半块玉佩刚好凑成一对。原来他并非全然无情,只是这情,早已在岁月里消磨殆尽。

“把药放下吧,我等会儿喝。”她望着漫天飞雪,想起顾清云曾说过“等你病好了,我们去看断桥残雪”。如今桥还在,雪还在,人却只剩她一个。

子时,偏院忽然起火。叶栀梦被浓烟呛醒时,火势已蔓延到窗棂。她摸出枕头下的半块玉佩,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却在回廊处看见顾清云抱着柳清禾往外冲,狐裘的一角扫过她的裙角,像极了那年他转身离开时,披风掠过她发梢的触感。

“清云……”她伸出手,却只抓住一团虚无。火势越来越大,她忽然想起李太医临走前塞给她的药方,上面写着“相思无解,唯有心死”。原来她的病,从来不是药能医的,而是被他的冷漠一点点杀死的。

“叶栀梦!”顾清云的声音忽然从浓烟中传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惊慌,“你在哪儿?”

她靠着烧得滚烫的柱子坐下,任火焰舔舐她的衣袖。玉佩在掌心发烫,她终于笑了——原来他不是全然不在乎,只是这份在乎,来得太晚了些。

“顾清云,”她对着火光轻声说,“以后你的风雪,再没有我来暖了。”

火舌卷着她的话音窜向夜空,漫天大雪落在她渐渐冷却的脸上,像极了他们初见时,落在她发间的那朵栀花。这一次,她终于不用再等他回头,因为她知道,有些路,一旦转身,便是永远。

尾声:雪落无声

顾清云在残垣中找到她时,她怀里还抱着半块烧黑的玉佩。他颤抖着伸手替她拂去脸上的雪,却发现她掌心刻着一个“云”字,血肉模糊,却清晰可辨。

“老爷,这是夫人房里找到的。”春桃递来一张烧剩的纸,上面是她的字迹:清云,雪落时,我终于懂了,有些爱,不该强求。愿你此后,与良人共赏风雪,莫再回头。

他攥着纸笺,忽然想起那年她在他书房练字,总把“云”字写得歪歪扭扭。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教她,说“栀梦的手该拿绣绷,不该拿毛笔”,却没看见她耳尖泛起的红。

雪越下越大,顾清云抱着她的遗体站在梅树下,看她鬓间的栀花发簪渐渐被雪覆盖。原来她最爱的,从来不是他送的金玉珠宝,而是这株他嫌香气太淡的老梅。

后来,顾府的偏院种满了栀花。每到雪落时节,总有人看见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对着满院白花发呆,手里攥着半块刻着“栀”字的玉佩,眼中是化不开的雪色。

雪落栀梦终成殇,半块残玉断肝肠。若知相思皆成恨,何若当初不遇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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