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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盘室的灯光刺得姜枝眼睛发疼。
她故意选了离宁祉煜最远的位置，中间隔着沈烬之、商时序和林景，像隔着一道银河。
投影屏上正在回放今天训练赛的高光时刻，宁祉煜的镜在敌方野区七进七出，操作狠辣得不像人类。
"这里。"
老吴暂停画面，激光笔点在屏幕中央，"Koi的切入时机比上周快了0.3秒，但下路配合..."
姜枝机械地记录着，笔尖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余光里，宁祉煜靠在椅背上，右手无意识地转动腕带，黑暗中，腕带上的反光条随着他的动作明明灭灭，像某种求救信号。
"Bubble？"
老吴突然点名，"数据怎么说？"
姜枝猛地回神，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
她匆忙翻开数据分析本，却看到自己刚才无意识写下的"K&B"字样，她和宁祉煜的姓名缩写，他总爱在各种地方偷偷刻这个标记。
"我..."喉咙发紧，姜枝清了清嗓子，"琉璃的野区刷新间隔比标准慢了7秒，可以针对性反野。"
老吴满意地点头，继续讲解。
姜枝低头假装记笔记，感觉一道视线烙在她背上。
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宁祉煜看她时目光总是带着实质性的热度，像夏日正午的阳光，灼得人皮肤发烫。
复盘结束已是凌晨。
姜枝第一个起身，却被沈烬之拦住。"?a va?"红发少年用口型问，眼里满是担忧。
姜枝摇摇头，快步走向门口。
走廊尽头，宁祉煜靠在窗边抽烟，这是她从未见过的。
少年修长的手指夹着细长的烟，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见她出来，他下意识站直身体，烟头按灭在窗台上。
两人隔着十米对视，谁都没先开口。
最终宁祉煜转身离去，黑金队服消失在转角处，只余一缕青烟在月光中飘散。
宿舍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姜枝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额头抵着膝盖。储物间的争吵像坏掉的收音机，在她脑中不断回放。
"我后悔遇见你..."
这句话像刀，不仅捅穿了宁祉煜，也捅穿了她自己。手机震动，是宋迦瑶的消息：「方便视频吗？」
姜枝抹了把脸，拨通视频请求。
屏幕那端出现闺蜜敷着面膜的脸："宝，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吵架了。"
姜枝简短地说，把手机支在床头。
宋迦瑶撕下面膜："和Koi？"
见姜枝点头，她瞪大眼睛，"那个把你宠上天的宁祉煜？你们能吵什么？"
姜枝蜷缩在床边，把储物间的事简单说了。说到"我后悔遇见你"时，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声音哽在胸腔里。
"姜枝。"宋迦瑶突然正色，"你还记得他为你做过什么吗？"
没等回答，闺蜜继续道："他求了两次婚。"
这句话像钥匙，瞬间打开记忆的闸门。
姜枝眼前浮现三亚海湾的夜空，宁祉煜单膝跪在沙滩上，右手捧着她喜欢的栀子花，左手拿着戒指盒。
少年紧张得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
"第一次是Koi向分析师求婚，第二次是宁祉煜向姜枝求婚。"
那天的声音，星光落在他睫毛上的样子，还有他无名指上与她成对的戒指，一切细节突然鲜活起来。
"我知道。"姜枝轻声说，"可是..."
"可是什么？宁家反对？"
宋迦瑶翻了个白眼，"他为你放弃家族，手伤最严重时还坚持比赛，就为了证明自己养得起你。姜枝，这种男人绝种了好吗！"
姜枝胸口发闷。
她当然记得宁祉煜右腕上那道疤，手术后的复健痛得他整夜睡不着，却从不让她看见他吃止痛药。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喃喃道。
宋迦瑶叹气："你需要冷静，但别把他推太远。"她顿了顿，"对了，TG是不是明天要去你们基地？"
姜枝一怔："你怎么知道？"
"圈里都传遍了。"
宋迦瑶压低声音，"听说Night放话要挖你，宁家好像还..."
通话突然中断。
姜枝盯着黑下去的屏幕，心跳加速。宁家还什么？她回拨过去，却提示对方已关机。
窗外，上海的夜空被霓虹染成暗红色。
姜枝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那里有只蜘蛛在结网，细丝在月光下几乎透明，却坚韧得不可思议。
就像她和宁祉煜之间，看似脆弱实则纠缠不清的联系。
晨光透过纱帘时，姜枝已经醒了。
走廊安静得出奇，只有厨房传来细微的响动。姜枝推门进去，瞬间僵在原地。
宁祉煜站在料理台前煎蛋，黑发微湿，显然刚洗过澡。
他穿着宽松的白T，领口斜斜地露出锁骨，右腕上的疤痕在晨光中泛着淡粉色。听见动静，他头也不回："坐。"
姜枝犹豫片刻，还是坐到餐桌最远端。
餐厅弥漫着咖啡和煎蛋的香气，却安静得可怕。宁祉煜的背影挺拔如松，肩胛骨随着翻蛋的动作在T恤下起伏。
她偷偷打量他，微分碎盖的黑发随意散落额前，衬得那张脸愈发醒目。
眉骨立体，鼻梁高挺，下颌线如笔锋勾勒，每一处转折都透着恰到好处的凌厉。
偏是一双眼睛泄了锋芒，黑色的瞳孔像浸了温润的月光，垂眸时睫毛投下细碎阴影，眼尾微微下垂，天然带几分无辜的深情。
眼角一粒浅褐泪痣，像无意坠落的星屑，笑时随卧蚕轻陷，不笑时又平添疏离。
19岁的少年，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宁祉煜突然转身，姜枝慌忙低头，假装研究桌布花纹。一盘煎蛋和三明治推到她面前，还有她最爱的草莓酱。
"谢谢。"
她小声说，没敢抬头。
宁祉煜没回应，只是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沉默地吃自己的早餐。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桌子，却像隔着一整个宇宙。
林景推门进来，看见这场景立刻转身："我、我忘了拿东西..."
"坐下吃饭。"
宁祉煜头也不抬。
林景战战兢兢地蹭到餐桌最远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姜枝机械地咀嚼着三明治，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宁祉煜的左手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和他打野时的Gank频率一致。
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我吃饱了。"
姜枝放下叉子，起身时不小心碰到宁祉煜的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溅在他白T上，晕开一片污渍。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