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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界深处的法则光带如沸腾的银浆翻涌，萧凌的掌心还残留着银月消散前的温度，像块即将融化的糖。
他盯着那团淡银色光雾——刚才还清晰如真人的身影，此刻又缩成了漂浮的星屑，金色流光裹着命契之力的温度，在混沌中明明灭灭。
"银月！"他脱口而出，声音撞碎在法则乱流里。
光雾突然震颤，星屑缓缓聚合成人形轮廓，虚浮的声线裹着电流杂音："你来了......"她的眼尾泛着淡银荧光，却比记忆中更模糊，"但我已经不属于那里。"
萧凌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看见她腰腹间缠着半透明的法则丝线，像高维规则伸出的倒刺，正一寸寸往她意识里钻。
三年前虫潮里触到的那片光，此刻在他心口重新灼痛——那时他够不到，这次绝不能重蹈覆辙。
"系统，灵魂链接卡牌准备。"他指尖按在腰间卡袋上，声音发沉却稳得像刻进骨髓的刀，"定位银月意识核心。"
"检测到目标意识与高维规则部分融合，强行链接可能导致碎片崩解。"系统提示音带着刺啦杂音，"建议......"
"闭嘴。"萧凌扯出那张绘着双生魂环的卡牌，红色封边在虚空中洇出血色涟漪。
卡牌碎裂的刹那，他手腕暴起青筋——预想中的温暖链接没有出现，反而像抓住团扎手的玻璃渣，每根神经都在抽痛。
"融合度37%......"他咬着后槽牙低喘，额角渗出冷汗。
三年来他研究过所有意识类卡牌，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银月的意识正被高维规则"消化"，就像掉进蜂蜜的蝴蝶，越挣扎粘得越紧。
法则光带突然炸响。
萧凌抬头，看见那团黑影又逼近了些，无形的压迫感让他后颈泛起鸡皮疙瘩。
没时间了。
他反手抽出第二张卡牌，暗金色卡面流转着因果纹络——这是上次在命运之塔底层用半座星核换的"因果干涉卡"，本打算留着应对武圣劫。
"去他妈的保留手段。"他拇指划破指尖，血珠滴在卡面，"给老子造个真空区。"
卡牌炸开的瞬间，虚界像被按下暂停键。
直径十丈的区域里，法则光带凝固成金色绸带，黑影的压迫感被隔绝在外。
银月的身影陡然清晰，连眼睫的颤动都看得真切——可她的瞳孔却散着白雾，像被蒙了层毛玻璃。
"阿凌？"她伸手，指尖却穿透了萧凌的肩膀，"我好像......记不清院子里的桃树开了几茬花。"她低头盯着自己透明的手掌，声音越来越轻，"他们说，我是法则的一部分，该留在这儿......"
萧凌的呼吸发颤。
他想起三年前在破庙屋檐下，她裹着他的外衣数桃花，发梢沾着露水说"今年开了二十七朵"；想起石锋调侃她像只护食的银狐，她追着要拧石锋耳朵时眼里的亮。
此刻那抹亮正在熄灭，比虚界的星子还弱。
"你是银月。"他抓住她的手腕——这次没有穿透，指尖触到真实的温度，"是陪我在废土捡晶核的银月，是替我挡过虫王尾刺的银月，是......"他喉结滚动，"是我萧凌用命契锁了三辈子的银月。"
银月的瞳孔突然凝起焦距。
她望着他发红的眼尾，望着他掌心那道三年前为她挡刀留下的疤，忽然笑了，可泪却先落下来："原来......我在你心里，从来不是什么法则碎片。"她的身形又开始波动，法则丝线勒得更紧，"可这样的我......你还愿意带我回去吗？"
萧凌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虚空中的因果干涉正在失效，黑影的压迫感像潮水般漫过真空区边缘。
但他盯着银月眼底最后那点光，突然笑了，笑得比当年在虫潮里抱着她冲出重围时还野："你记不记得？"他从卡袋最里层摸出张裹着血纹的卡牌，封面上"契约重塑"四个古字在虚空中灼出金痕，"当年在命运之塔顶层，我跟你说过......"
法则光带的崩裂声淹没了后半句。
因果真空区的边缘开始出现蛛网裂纹，黑影的"视线"重新笼罩过来。
萧凌捏紧那张从未用过的卡牌，指节泛白得像要碎掉——他知道这张卡的代价：重塑命契需要燃烧三分之一的武神魂，可能终身无法突破武神境。
但他望着银月逐渐模糊的脸，突然觉得这些都轻得像片羽毛。
"我带你回家。"他对着即将消散的身影说，声音混着法则风暴的轰鸣，却清晰得像刻进骨血，"不管要烧多少卡，拆多少规则，就算把这虚界掀个底朝天......"
他的拇指按上卡牌封漆。
裂帛声中，银月最后那抹光，终于稳稳落进了他掌心。
法则光带在契约完成的刹那爆发出刺目银光，萧凌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直到血腥味漫上舌尖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那张"契约重塑"卡牌的残片正顺着指缝簌簌坠落，像被揉碎的星子，而他掌心的温度终于不再虚幻——银月的手腕实实在在地压在他手心里，皮肤下流动着熟悉的命契微光。
"成了？"他哑着嗓子问，喉结滚动时像是被砂纸磨过。
三年来每夜攥着她残留的意识碎片入眠的画面在眼前闪回，此刻连呼吸都带着不真实的刺痛。
银月没有立刻回答。
她垂眸望着交握的手，发梢的银芒不再飘忽，却多了几分沉郁的冷。
当她抬眼时，萧凌浑身的血液都凉了——那双曾像清泉般明澈的眼睛里，此刻浮着层层叠叠的法则纹路，像被人往深潭里撒了把碎金，亮得刺目却失了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