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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蟒袍上的金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修长手指穿过我发间时，只余下雪松香混着硫磺的苦涩。
曾经有一次，我发现林嬷嬷在佛经匣子前站了很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谨慎和守护。
“小姐，陆大人传了急报。”林嬷嬷跛着脚闪进内室，袖口沾着未干的墨渍。
她将油纸包浸入雄黄酒，浮出的字迹竟是户部专用的鱼鳞暗纹——陆远果真寻到了那东西。
我碾碎云片糕夹层的蜡丸，舌尖尝到永州官仓特有的陈米霉味。
账册残页上“庚寅年三月初七”的朱砂印，与明玥姐姐银锁上的生辰不差分毫。
指尖划过“顾明渊私印”的拓纹，忽听得窗外竹叶沙沙作响，是陆远在侯府角门系红绳的暗号。
“嬷嬷，把佛经匣子第三层的《地藏经》取来。”我蘸着雄黄酒在经卷批注，墨迹遇酒显出血咒图腾。
林嬷嬷灰白鬓角微颤——那匣子夹层里，藏着三年前顾沉舟赠我的玄铁匕首。
更漏子滴到戌时三刻，腕间红痣已蔓延成曼陀罗纹样。
我正要将密信塞进中空的金步摇，忽听得东墙传来瓦片碎裂声。
林嬷嬷迅速吹灭烛火，月光透过茜纱窗，在地砖上投出顾明渊贴身侍卫特有的弯刀纹影。
“小姐，老奴去查看小厨房的安神汤。”林嬷嬷将佛珠缠在门闩上，跛足踏过青砖时，刻意踩碎了廊下第三块空心地砖——那里埋着能令顾氏暗卫迷失方向的硫磺粉。
我攥紧藏着密信的金步摇，指腹摸到顾沉舟当年刻的“明月”二字。
铜镜突然蒙上水雾，镜中他身影淡得几乎要与月色融为一体。
喉间涌上腥甜，是前世替他挡箭时穿心而过的痛楚。
“别怕。”他的虚影覆上我颤抖的手，蟒袍袖口金线终于彻底消散前，在我掌心留下个带霜的“渊”字。
最近几日，我听闻户部那边有些不寻常的动静。
平日里有条不紊的户部，近日来时常有官员匆匆进出，神色紧张。
甚至有传言说，户部的一些重要账目似乎被人动过手脚，账本上的数据与实际库存对不上。
苏婉柔也似乎越发频繁地与户部的人接触，眉眼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果然，窗外竹叶声陡然变得急促，陆远系的红绳突然齐齐断裂——顾明渊竟提前从户部回来了！
妆奁底层的雄黄粉洒在菱花镜上，映出苏婉柔正提着灯笼引顾明渊穿过垂花门。
她襦裙下摆沾着永州官仓特有的红土，发间金簪歪斜成三更天那夜被顾沉舟冰凌击中的角度。
我迅速将密信卷成簪花塞进发髻，打翻的香炉在波斯地毯上灼出个“粮”字焦痕。
廊下传来林嬷嬷刻意提高的诵经声，混着顾明渊惯用的龙涎香，惊飞了檐下伪装成铜铃的信鸽。
“苏大小姐好雅兴。”雕花木门被剑鞘挑开的刹那，我将最后一点硫磺粉抹在顾沉舟留下的“渊”字上。
铜镜彻底蒙霜前，映出顾明渊蟒纹朝服下摆沾着的户部朱砂，以及他身后侍卫捧着的——赫然是陆远晨间送来的云片糕食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