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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许清瑶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看似随意地问道,“你哥和林老师……他们最近怎么样?那天晚上在快餐店看他们,感觉挺好的。”
“嗯,挺好的。”江韵华点点头,“我哥那个项目好像挺顺利,林老师……也挺忙的。”他不太习惯在背后谈论哥哥和准嫂子,尤其是对着许清瑶,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真好啊,”许清瑶托着腮,眼神有些飘远,“从校服到……嗯,反正,很让人羡慕。”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脸上飞起两抹红晕,赶紧低头喝了一口饮料。
江韵华的心跳又漏了一拍,低头默默切着盘子里的鸡排。空气里仿佛有什么微妙的东西在发酵。
而此刻,城市的另一端,江明华的工作室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他正和团队成员一起,对着铺满整个大工作台的社区活动中心修改方案图纸激烈讨论。之前反对声音最大的几位老街坊被请了过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茶几上摆着热茶。
“老伯伯,您看,我们按您上次提的,把东边这个墙角改成了圆弧形,还预留了块地方,天气好的时候您们可以搬个小桌凳在这里下棋、喝茶,既安全又舒服。”江明华耐心地指着图纸上的一个细节,语气诚恳。
另一位年轻设计师补充道:“还有李阿姨您说的,儿童活动区离居民楼太近怕吵闹,我们调整了位置,并且增加了隔音绿化带。”
老街坊们凑在一起,戴着老花镜仔细看着图纸,不时低声交流几句,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严肃挑剔,渐渐变得缓和,甚至露出了些许笑意。
林雪萍下午不用值班,特意绕道过来看看。她安静地站在工作室门口,没有打扰。看着江明华穿着简单的工装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却依然耐心十足、条理清晰地向老人们解释着每一个修改点,试图在专业设计和居民的实际需求之间找到最佳平衡。他的侧脸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认真,有种专注工作时的独特魅力。
她想起高中时,他也是这样,为了解开一道复杂的物理题,可以趴在课桌上钻研整个午休时间,那股执拗的劲儿,和现在如出一辙。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那个青涩执着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包容且有担当的男人。一种混合着骄傲、安心与深深爱意的情绪在她心中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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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最终方案获得了老街坊们的初步认可。送走老人们,江明华才长舒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一转身,看到了门口的林雪萍。
“你怎么来了?”他眼中闪过惊喜,快步走过来,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等了很久?”
“刚来一会儿。”林雪萍微笑着,抬手用指尖轻轻拂去他肩头上不知从哪里沾到的一点白色灰屑,“看来谈得不错?”
“嗯,基本搞定了。”江明华松了口气,语气带着完成一件大事后的轻松,“比想象中顺利。主要是思路转换了,不能只想着‘设计’,得多想想‘生活’。”他拉着她走进办公室,给她倒了杯水,“你呢?今天忙什么了?”
“批了半天作业,刚弄完。”林雪萍接过水杯,“想起你这边有事,就过来看看。晚上去我爸妈那边吃饭?我妈说炖了汤。”
“好。”江明华点头,眼神温柔。这种日常的、充满烟火气的对话,是他们之间最平常也最珍贵的互动。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色。江韵华和许清瑶在地铁站口告别。
“今天……谢谢你了。”许清瑶站在台阶上,微微低头看着江韵华,晚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语气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谢什么,我也看得挺开心的。”江韵华挠了挠后脑勺,感觉脸有点热。
“那……周一学校见。”许清瑶冲他笑了笑,挥挥手,转身走进了地铁站入口,绿色的裙摆消失在涌动的人流中。
江韵华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完全看不见,才慢慢转身往家走。初夏的晚风温暖宜人,吹拂在脸上,带着阳光留下的余温。他双手插在裤袋里,脑海里回放着今天的一幕幕:美术馆里她发光的侧脸,餐厅里她托腮说话的样子,还有告别时她那抹柔和的笑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一种陌生而愉悦的情绪在悄悄滋长。
另一边,江明华和林雪萍回到了林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家常菜,林母炖的汤香气四溢。温暖的灯光下,四人围坐吃饭,聊着日常琐事,其乐融融。吃完饭,江明华主动帮林母收拾碗筷,林雪萍在一旁陪着父亲看电视,闲聊几句。
窗外,夜色完全降临,月朗星稀。江明华和林雪萍告别林家父母,并肩走在回公寓的路上。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他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和触感。
“今天累了吧?”林雪萍轻声问。
“有点,但值得。”江明华握紧了她的手,“看到那些老人家最后笑了,就觉得什么都值了。”他顿了顿,侧头看她,“就像看到你批完作业,如释重负的样子,我也觉得挺好。”
林雪萍莞尔一笑,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夜晚的空气里飘浮着栀子花的淡淡香气,静谧而安详。他们不再说话,只是慢慢地走着,享受这忙碌一天后难得的宁静与亲密。对于江韵华和许清瑶,这是一个充满新鲜悸动和无限可能的初夏开端;而对于江明华和林雪萍,这是漫长日子里又一个温暖、踏实、彼此支撑的平凡夜晚。月光温柔地洒落,笼罩着这座城市,也笼罩着这些交织在校园、工作与生活之中,简单而真挚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