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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电流细微的杂音,却仿佛有温度,熨贴着她的耳廓。林雪萍的脸颊微微发热,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细密的甜蜜。她垂下眼睫,掩饰着笑意,轻轻“嗯”了一声:“那……好吧。我到时候跟年级组说一声,给你安排个‘家属志愿者’的名额。”
“家属”两个字轻轻吐出,带着一种隐秘的亲昵和确认。屏幕那端的江明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漾开毫不掩饰的、巨大的喜悦,整张脸的疲惫仿佛都被这笑容驱散了。“好!”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声音都明亮了几分。
又闲聊了几句,江明华那边似乎有人找他,两人才结束了视频。放下手机,林雪萍发现自己的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方才因为连续上课和班级琐事带来的一丝疲惫,似乎也烟消云散了。工作的间隙,爱人的一个视频,几句看似平常的闲聊,就能成为最好的能量补充剂。
下午放学后,操场上更是热闹非凡。各个班级都在抓紧最后的时间进行训练。呐喊声、发令枪声(模拟)、嬉笑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林雪萍安排好班级的值日,又去田径场巡视了一圈,确认参加各项比赛的学生都在体育老师的指导下进行着安全有序的训练。
她远远地看到了班级接力队的训练场地。四个男生正在练习交接棒,江韵华跑的是关键的第三棒。他的起跑、加速、弯道技术都相当出色,爆发力很强。许清瑶没有训练项目,却也没有离开,她就站在跑道内侧的草地上,怀里抱着几个人的外套和水瓶,目光紧紧追随着场上奔跑的身影,尤其是在江韵华接棒和交棒的那一刻,她会不自觉地握紧拳头,身体微微前倾,比自己上场还要紧张。
一次交接棒练习后,江韵华似乎对节奏不太满意,和第四棒的同学沟通了几句。许清瑶立刻小跑着过去,递上水瓶,又拿出自己的手机,似乎是在回放刚才录下的视频,指给江韵华看,两人头碰着头,对着屏幕低声讨论着。夕阳的金辉勾勒着他们年轻专注的侧影,那画面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扰。
林雪萍没有走近,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心中充满了一种作为班主任的欣慰感。班级的凝聚力,同学间的互助,还有这种朦胧美好的情愫,都是青春里最珍贵的组成部分。她转身悄悄离开,把空间留给了这些努力拼搏的孩子们。
傍晚,林雪萍批改完一部分作业,感到有些腰酸背痛,便决定在校园里散散步,舒缓一下久坐的疲劳。初夏的傍晚,微风拂面,带着玉兰花的余香。她信步走到教学楼后那片相对安静的小花园,这里种满了月季和蔷薇,正值花期,团团簇簇,开得热烈。
然而,她刚走近,就听到花丛深处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林雪萍脚步一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校服裙的女生正背对着她,蹲在月季花丛下,肩膀微微耸动。看背影,有些眼熟。
“同学,你怎么了?”林雪萍放柔声音,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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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生受惊般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林雪萍认出来了,是班上的李悦,一个平时文静内向、学习成绩中上的女孩。
“林、林老师……”李悦慌忙站起来,用手背胡乱地擦着眼泪,脸上满是慌乱和羞愧。
“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林雪萍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语气温和,没有一丝责备。她认出李悦也是明天八百米比赛的参赛选手之一。
在李悦断断续续、夹杂着哽咽的叙述中,林雪萍明白了原委。李悦体育成绩一般,这次是被同学鼓励才报了名,但最近几次训练成绩都不理想,今天下午测试更是跑了倒数第一,被同组几个别班女生私下嘲笑了几句。巨大的压力和对比赛的恐惧,让她崩溃了,只好躲到这里来哭。
“老师……我、我肯定不行……会给班级丢脸的……”李悦抽噎着,眼睛红肿。
林雪萍没有立刻说那些“重在参与”的大道理。她轻轻揽住李悦的肩膀,带着她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傍晚的风吹动花枝,送来阵阵清香。
“李悦,你看这些月季,”林雪萍指着眼前一株开得正盛、花瓣层叠的粉色月季,“有的花开得早,有的花开得晚,有的颜色艳丽,有的香气浓郁。但没一朵花,只要尽力绽放了,就是独一无二的美,对吗?”
李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抽泣声渐渐小了下去。
“跑步也是一样。”林雪萍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名次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站在跑道上的勇气,是你明知可能落后却依然坚持跑完全程的毅力。这份勇气和坚持,比任何名次都更能体现我们班的精神,也更能让你自己获得成长。老师相信,只要你尽力了,同学们都会为你鼓掌,绝不会有人觉得你丢脸。”
她顿了顿,看着李悦的眼睛:“而且,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在跑。我们全班同学都会在跑道边为你加油。包括我。”她微笑着,拍了拍李悦的手背,“别怕,把明天的比赛,当作一次对自己的挑战和超越,而不是一场必须赢的竞争。享受这个过程,好吗?”
李悦望着老师温柔而充满信任的眼睛,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暖力度,心中的委屈和恐惧似乎被这温柔的话语一点点抚平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虽然眼睛还红着,但眼神里已经重新有了一丝光亮。“嗯!谢谢老师……我、我会努力的!”
安抚好李悦,看着她情绪稳定地走回宿舍,林雪萍才慢慢踱步回教工宿舍。夜色渐浓,星子初现。她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想给江明华发个信息,分享今天工作中的这个小插落。但手指停在屏幕上,又改变了主意。不如留到明天,等他来了,再当面讲给他听。她想象着他听到时的表情,一定是带着理解和支持的微笑。
回到安静的宿舍,她泡了杯热茶,站在窗前。远处操场上的灯光还亮着,隐约还有训练的身影。明天,将是充满汗水、呐喊和激情的一天,也会是充满温暖、鼓励和成长的一天。而她,和即将到来的他,都将参与其中,见证这些年轻生命的飞扬,也守护着彼此之间那份平淡却深沉的牵挂。
夜色温柔,包裹着校园,也包裹着她心中那份对明天的期待,和对身边人的思念。一切,都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