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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欢攥着皮延林的衣袖，看青灰色的雾气从脚下漫上来。
她的绣春刀在鞘中嗡鸣，刀身映出两人的影子——她的影子发间簪着明晃晃的金步摇，是将军府未灭前的模样；皮延林的影子头顶悬着团金光，像朵懒洋洋的云。
"到了。"皮延林停住脚。
前面的雾气里浮着块黑底金漆的牌匾，"幽冥司"三个大字被血锈染得发红。
门两侧站着两个鬼差，见了皮延林，竟齐齐弯下腰："懒仙使来了。"
顾清欢的瞳孔缩了缩。
她记得《九鼎志》里写过，上古懒仙曾掌阴阳司，后来不知为何隐去，只留"懒"字镇因果。
可眼前这个总爱偷溜去喝羊肉汤的杂役，何时成了"懒仙使"？
门内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黑无常从阴影里走出来，腰间的哭丧棒滴着黑水——那是刚勾完恶人的魂。
他的脸还是青灰色，却比往日多了道红痕，像被谁扇了巴掌："皮小友，白判在炼魂阁，已经开始熔轮回录了。"
"熔到哪一步了？"皮延林靠在朱红门柱上，踢飞脚边的骷髅头。
"前三卷。"黑无常喉结动了动，"他说...要把镇北将军府、玄案司二十年前的灭门案，还有...你父母的死..."他突然住了嘴，目光扫过顾清欢惨白的脸。
顾清欢的绣春刀"噌"地出鞘。
刀光映得黑无常的官服泛起冷光："带路。"
"且慢。"
青铜相撞的清响从头顶落下。
铁影的身影从虚空里凝出来，甲胄上的纹路泛着幽光——那是九鼎的铸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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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托着块碎玉，正是皮延林从赵德昌那儿捡的圣君玉牌："九鼎残魂感知到，圣君体内藏着不属于凡世的力量。"他的声音像古钟震颤，"那力量...与懒仙留下的因果锁同源。"
皮延林原本懒散的眼突然眯起。
他伸手接过碎玉，指腹抚过"圣君"二字，玉牌突然发烫，在他掌心烙出个淡红色的印子。"有意思。"他低笑一声，笑意里带着点冷，"越来越有意思了。"
"皮延林！"顾清欢扯他的袖子，"先解决白判！"
"别急。"皮延林把碎玉收进怀里，冲黑无常勾了勾手指，"带路吧。
等砸了白判的炉子，再慢慢收拾圣君。"
他们穿过幽冥司的长廊时，顾清欢听见皮延林的系统提示音又响了。
这次的声音比往日沉，像山涧落石：【检测到圣君与懒仙因果线交叠，是否开启"懒意归藏"？】
皮延林没回答。
他望着长廊尽头炼魂阁透出的红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玄案司外的镜湖夜色如墨。
顾清欢跟着皮延林跨出鬼门时，恰好有片乌云遮住月亮。
湖水泛着幽蓝的光，像谁打翻了一坛子墨汁。
她摸了摸发间的断齿木簪，突然想起今日在玄案司卷宗里看到的——《上古异闻录》最后一页写着："懒仙隐时，留因果锁镇天地；若锁遇同源，必生大劫。"
而此刻，皮延林正站在湖边，低头看自己在水里的倒影。
他的影子头顶，那团金光比往日更亮了些，像要冲破云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