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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摩擦声在耳膜上刮出火星时，皮延林的鞋底正碾过青石板的缝隙。
他能听见顾清欢的刀与断剑相击的脆响，像两根烧红的铁棍撞在一起，也能听见自己心跳比平时慢半拍——这是"懒意观心术"激活后的状态，所有外界刺激都被系统过滤成了可拆解的代码。
"左转，第三个屋檐角。"他在心里默念着金线指引的方向，发梢被穿堂风掀起又落下。
刚才那团裹在镜像里的光，此刻正沿着他眼底的金线具象成一颗悬浮的水晶。
那水晶足有半人高，表面流转着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卖糖葫芦的老汉在笑，却和三天前玄案司卷宗里坠井的老丈长得一模一样；穿红袄的小丫头追着纸鸢跑，而纸鸢上的花纹，分明是圣君教信徒才会绣的"镜花"图腾。
最让他呼吸一滞的，是水晶深处翻涌的另一组画面。
二十岁的皮延林跪在破庙前，举着讨饭的陶碗；三十岁的皮延林缩在玄案司杂物间，在发霉的卷宗堆里打盹；五十岁的皮延林瘫在茶馆角落，听茶客们聊新出的悬案——每一个"他"都在不同的人生轨迹里挣扎，眼神里却都有同样的倦怠。
那是被因果录里的残页强行复制的，属于皮延林的"命数样本"。
"原来圣君教用镜湖养的，是这些东西。"他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系统令牌。
令牌忽然发烫，烫得他想起今早签到时系统提示的"十倍返还"——看来躺平百日的奖励，就是这双能看透镜像法则的眼睛。
"皮延林！"顾清欢的断喝穿透代码屏障。
他抬头时，正看见骑士长的断剑裹着黑雾破风而来，剑尖离顾清欢的左肩只剩三寸。
女捕头的刀已经劈出七式，腕骨处渗出的血珠溅在铠甲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三息到了？"他歪头笑，在剑刃即将触到顾清欢的瞬间，突然往后一仰，后背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检测到镜像核心共鸣，是否发动懒意归真术？】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皮延林正望着天空中那颗水晶。
他望着那些挣扎的"自己"，望着镜像顾清欢举着刀却始终刺不进要害的机械动作，突然想起七岁那年，他蹲在义庄外听仵作说："假的东西，最怕真的人心。"
"是。"他轻声说。
无形的波纹从他丹田扩散开。
最先有反应的是街角卖糖画的老头——他举着糖勺的手突然顿住，浑浊的眼睛里浮起水光："我...我不是该在西市卖糖画吗？
我孙儿还等着我带糖人回家..."
挑夫的扁担"啪"地砸在地上，他摸着自己胸口的圣君教纹章，声音发颤："上个月我就病死了...怎么会在这儿？"
连那镜像顾清欢都在发抖。
她的刀"当啷"落地，指尖颤抖着抚过自己的脸，像是第一次触摸到真实的温度："我是...谁？"她望向街道另一头的顾清欢，眼神里翻涌着困惑与痛苦，"为什么...我想不起阿爹教我练刀时的温度？"
骑士长的剑刃在半空凝固了。
他镜面铠甲上的涟漪纹路开始龟裂，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金属："不可能...圣君大人的镜像法则..."
"没什么不可能。"皮延林翻身坐起，掌心浮起一枚金色符文——那是"懒意传承令"，签到百日时系统奖励的法器。
他望着水晶核心里那些被囚禁的意识，突然觉得有些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