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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就那么搁在窗台上,挨着青陶盆里的绿萝。
陆子昂每天浇水时,视线总会不经意地扫过那略显陈旧的封面,《大城小匠》四个字在晨光或夕阳下,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没去动它,就像对待一块不小心落在那里、暂时不知该如何处理的石头。
时间就是在这样宁静的时光里缓缓溜走,让人感到舒缓。
阿黄经过那次“失踪事件”后,似乎也学乖了几天,遛弯时紧跟着陆子昂的脚后跟,不再轻易被路边的香气勾走。
但狗改不了那啥,没过多久,它又开始蠢蠢欲动,只是现在跑开前会回头瞅陆子昂两眼,仿佛在试探主人的底线。
陆子昂也懒得时时揪着它,只要不跑出视线范围,就由它去。他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之前那么一惊一乍了。
茶馆的日子照旧。宇文殇的键盘声,张明宇顶书练功的脚步声,评书收音机的咿呀声,构成了背景音。
门楣上的大蒜渐渐风干,气味不再那么冲鼻,但依然倔强地悬挂着,像个褪了色的警示牌。
陆子昂终于开始动手修理那几把吱呀作响的椅子。
他找胡师傅借了工具——锤子、钉子、一小罐木工胶。胡师傅听说他要修椅子,很是热心地想过来帮忙,被陆子昂拒绝了。
他觉得自己能行,毕竟,连屋顶漏雨都能想法子对付,几把椅子算什么?
实践很快证明,想法和能力之间存在差距。
第一把椅子,他刚把松动的榫头敲回去,一屁股坐上去试效果,就听“咔嚓”一声,另一条原本没事的腿裂了条缝。
宇文殇在一旁看得直乐:“老陆,你这属于破坏性维修啊。”
陆子昂黑着脸,找来铁丝和破布,试图进行加固,结果把椅子捆得像个木乃伊,造型独特,但稳固性存疑。
张明宇试着坐了一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下来后评价:“昂哥,这椅子现在有了一种……脆弱的艺术感。”
陆子昂放弃了对这把椅子的治疗,把它挪到角落,权当是个装置艺术。
转而攻向第二把。这次他谨慎多了,先观察,再下手,动作慢得像电影慢镜头。
他发现自己修椅子时的心态,竟和当初琢磨某个难演的角色有几分相似:都得耐心,都得观察细节,都得找到那个关键的受力点。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跟一把椅子的靠背较劲时,刘导又来了。这次他没空手,提了一袋刚出炉的糖炒栗子,香气扑鼻。
“陆老师,修椅子呢?”刘导把栗子放在桌上,很自然地拉过那把唯一完好的椅子坐下,也没提剧本的事。
陆子昂“嗯”了一声,手里的锤子轻轻敲打着。
“这活儿需要耐心。”刘导剥开一颗栗子,金黄的果肉冒着热气,“我以前没戏拍的时候,也在家瞎鼓捣过木工,差点把自家饭桌改成跷跷板。”
陆子昂动作没停,也没接话。
刘导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后来我发现,修东西和拍戏有点像。你不能光看表面哪里坏了,得找到根子上的原因。有时候看着是条腿松了,其实是榫卯结构老化了,得整体加固。”
陆子昂敲钉子的手顿了顿。
刘导把剥好的栗子肉递过来几颗:“尝尝,老街口那家的,火候正好。”
陆子昂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栗子很甜,很糯。
阿黄闻到香味,凑过来蹭刘导的裤腿。刘导笑着又剥了几颗给它。
一时间,茶馆里只有锤子轻轻的敲击声、阿黄咀嚼栗子的吧唧声,和评书里岳王爷训子的声音。一种奇怪的、算不上熟络但也并不尴尬的氛围弥漫开来。
刘导坐了一会儿,栗子吃完了,拍了拍手上的灰,起身:“陆老师您忙,我剧组还有事,先走了。”
他走到门口,脚步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窗台。剧本还放在那里,绿萝的叶子似乎快要触碰到它的边缘。
他没说什么,笑了笑,掀开门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