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惊说a市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云也是,晚上看不见星星。
了解到的a市和他口中的不一样。
a市的天空没有生气,像我的眼睛一样。
近视之后,我的眼睛越来越死板。
他好像看穿我的想法,“不是因为近视。”
“见你的第一眼,你刚好和朋友分开走,身上都是灰色的。初中学校的校服很红,你的衣服也很干净。一片红里面,你最显眼。”
这是他第一次说见到我的情景。
“我好奇,就在校门口那个岔路口。我站在你旁边,你从来都没注意到。”
姜惊在笑,我努力回忆,记不起来自己怎么从学校回家的。
岔路口我记得,那条路我也记得。我没有走过那条路的记忆。
“每次想和你打招呼,你总是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开心。”
“主动认识你后,发现你都在哭。”
我没有。
见到他,我是开心的。
但我注定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他说什么话都是个语调,平和让人觉得安静。
我的耳朵总是因为眼睛看见他,突然得到祥和。
我一笑,眼泪流下来,眼睛反倒清明。
“姜惊。”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
姜惊的面孔开始红温,粉红色爬上耳朵。我们之间安静了几秒,我期待着他的反应,也有不安。
他选择注视我的眼睛,确认什么之后,他说,“宋岁岁,你很慢熟。”
什么意思?
他没有解释,耳朵已经不红了。
我喝光了两罐啤酒,已经开始上脸,头也稍微发晕。
他不喜欢我。
被虾壳划出的口子那样小,居然痒痒地疼。
虾没吃完,我吃不了,姜惊也不吃,留下很多在锅里。
走的时候,我有些惋惜。
姜惊看出来,但他仍旧没让打包。
“找住的地方了吗?”
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我有一瞬间迷茫,住的地方?
我没有规划,被问得有些发懵。
姜惊转过身,见我的样子,笑出声,“出门不找住的地方,第一次出远门?”
是。
我不想承认,不说话。他现在很高了,只要我稍稍低头,他就看不见我脸上的表情。
“宋岁岁,你现在的眼睛很好看,你可不可以看看我?”
我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里。
清澈的,和煦的。
我承认我溺在他的汪洋,“我看了,然后呢?”
他愣了一下,“木头。”
天黑了,姜惊找了一家酒店。
酒店大厅是暖色的灯光,水晶吊顶,我小心打量着。
前台要身份证登记,也要电话号码。
“我没有号码。”
姜惊在旁边顿了两秒,写了他的号码。他拿上房卡,我跟着他进了电梯。
此时此刻,我仍旧没有感觉到危险。
一直到打开房间门,姜惊递房卡给我,他不进去吗?
“宋妩岁,你别这样看我。”
“你是女生,”见我点头,他才继续道,“我是男生。你选择相信我,这是极其不安全的。”
“出门在外,你必须懂怎么保护自己。”
“你不能这样轻易相信别人,男生别信,女生也要小心提防……”
我大概懂他的意思,打断他,“姜惊。”
他没应,生气了。
“我第一次离开家里。”
“我来找你。”
“你为什么生气?”
姜惊在走廊,灯光撒在他头发上,我半只脚踏入房间,昏暗压半身。
我想得到答案,他却说:“宋岁岁,你什么都不懂。”
“我……”
“好好休息。”
他走了,我躺在床上,在想起,是他付的房钱。
他这种人,居然也会生气。生气居然不是大喊大叫。
好吸引人。
我认床,睡得不怎么好。第二天起来,脑袋昏沉沉的。
眼圈也黑。
我刚洗漱好,勉强提神。
房门被敲响,前台说十二点退房,现在才九点。
我还是打开门。
是提了两个口袋的姜惊,他换了一身衣服,头发更清爽。
“宋岁岁,我很高兴你来看我。”
接着他另一只手掌摊开,一只小水獭,脖子系着一根绳子。
“我为昨天的态度道歉。”
我没有见到人道歉这样正式,不知道怎么面对。
“这是我准备的道歉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这是什么?”我问。
他昨天说得对,是我第一次出门没有考虑到的。
“手机链。”
我都没手机,要手机链做什么。他一直站在外面,我觉得不好。
“你要不进来坐坐?”
姜惊刚要说什么,我先出声:“离退房只有三个小时,不够做什么的。”
他放下袋子,把手机链塞到我手里,“你收下。”
我把手机链揣进兜里面,姜惊打开一只口袋,是打包好的早餐,“你先吃东西,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我没有手机。”我吃了一个蒸饺才说。
姜惊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沓信封,“我记得你写的字很好看,我想请你写信,十块钱一封。”
“写给谁?”
“写给我。”
他说想在几十年之后还能看看现在的幼稚。
真浪漫。
“报酬先用这只手机抵押。”他又从信封的口袋里拿出一支手机,翻盖的按键机。
“等我有钱,来赎回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