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奔而来的自由。
你冷吗?我问旁边穿睡衣的姑娘,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哭了,我听见自己问她的声音小得细若游丝,就好像生怕被正从脸颊上刮过的风给听见了似的。
她回答说冷。
而冷这个字,倒像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鼻子里冒出来似的,且还带着点热的气息洒在我睫毛上,且让我觉得有点微痒和略麻。
我和她相顾了一下。虽然,我们相顾却无声,只有风还在我们的身边刮啊刮。但是,我们的眼睛在彼此的倒影里倒是荡漾着笑意,像极了树叶在静如镜子的水面上轻悠悠的划呀划。
对面的台阶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坐着有8个等着出去的男人。
对于他们,我不敢用眼睛去知道他们的存在,只能任凭耳朵去听他们的欢声笑语和肆意不羁的扯蛋及因许久不见女人而引发起的沙哑般的骚动。
而且,那沙哑般的骚动,竟把警官先生们的各种不许说话的警告,当成了废气而直接过滤掉了。
我想,他们之所以有那样的胆量,定是身上还残留着那一墙之外的世界的光影和勇气及胆量。
这不,他们正在让办理出所手续的警官先生拿杯酒来,庆祝这个于他们而言倒是绝无仅有的日子。
恰时,竟还有一个男人粗声粗气的像个刚刚变声的孩子一样说道“西出阳关无故人,必须送我一杯酒”。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他的人都在笑,搞得他们像是中了彩票似的开始了新一轮狂欢,且狂欢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地儿去了。
我暗想,他们的刑期绝对不长,那点棱角也只是磨掉了一点皮毛而已。若是有个三五载呢?像我一样,恐怕连呼吸的气味怕全都是CO₂的味道。
现在,风虽还在吹,但是我整个人却安静得甭管是看上去还是听上去都是一动不动似的。不知道那其中的因由,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
我没有时间去细想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因为我整个人的世界在今天都已经变得陌生而躁动了,甚至连脚底下的灰尘似乎都在翻滚了撒着泼。
今夕何夕?
这个念头,如咬手指因咬到了手指的指甲盖与肉而造成了分离般的痛一样,正在劈开我头的天灵盖。
痛,在全身蔓延!
痛,真的是能让人清醒的最有效的手段。因为,我因为痛而终于快速地醒过来了。
醒过来的我,先是快速地环视了一周,发现我还在这里
是呀,还在这个我生活了4年的地方。
我发现,我的心此时此刻就像是被清空得犹如一只飞在天空的纸飞机,轻得一点重量都没有。
我不知道这样的心情像什么?
或者什么都不像,又或许心没有空!因为,我感觉空的只是沉睡了4年的大脑。
现在,我的身体已经醒来!
可,它却为何还不醒呢?
如若它真的不再醒来,我的肉体又该去向何方?
风还在吹,而我却还是安静得像一具植物人,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知道我傻傻地坐在地上坐了有多久,如果不是被旁边的人提醒,我还真的反应不过来:我该走了!
我该走了?
是的,我该走了!
现在,我走在今天应该离开的人群中的第3个的位置上,在我的前面有两个女生。
我们已经有了本能的习惯:一种一听见指令就会立即蹲下的习惯。于是,刚走进正方形的房间里,我便蹲下了。
我是蹲下了,但是,我的裤子却在叫嚣着抗议,似就要被我的肉体给撑得皮开肉绽了一般。
现在,我周身的血液在罢工,就一小会儿的时候,它们便让我的腿麻得可以去直接锯掉了般而不会喊痛。
而痛这个东西,它是走来了呢?还是从来就没有到我这儿来过?
眼下,我的耳朵开始耳鸣,整个的像极了被装满水的气球。至于耳膜,仿佛也变成了一个隐形的水管,正水如泄闸似的一刹那,就灌满了我的整个脑袋。
现在,我的脑袋被灌得在一个劲儿地晃呀晃呀晃,犹如狂风里的柳枝条。
噢,不!
眼下,我这笨重的躯体又哪能去配用如此曼妙的语词?
有人来了,我感觉到有一道身影在向我逼近。
有人来了,我用500°近视的眼睛只能看见他说话的嘴在不住地一张一合。
来的人开始问我的问题,核实我的身份……
开始问我的问题,核实我的身份?
原来,所有的一切,即便是走过了四年,也依然可以让你秒回那个不堪回首的世界!
原来,这人世间的日子真的有一种过法叫度秒如年!
现在,我像个机械人似的活着,等待着。
但与机器人唯一不同的是我真的感觉到了冷,而且还冷得厉害。
反正那个冷比没有温度和热度的机械人还冰冷。
冷得我似乎掉进了大雪纷飞的冰窟里,似是被冻住了灵魂。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大吼了骂了一句鸡巴。
我看不清他骂人时候的表情,更不想去理会被骂的人的表情,我只是在专心开始打腹稿,希望上天眷顾我能一遍通过。毕竟一分钟的时间与4年的时间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何况外面还有1460天未见的亲人,正在用已流干了泪的眼睛和温暖如火的怀抱在等待着,等待着我用日日夜夜梦魂不到的身体去填满那些个黑洞啊。
终于轮到我了。
我听见自己在辗转反侧的叹息,叹息的声如倾盆大的雨,正在纷乱不息地砸在我身前的地面上,在杂乱无章的跳。
他问的问题,我犹如幼儿园小班的乖娃娃一样恭敬、向亮而整齐的回答。
因为,我只想赶快结束!
整个过程,倒是顺利得超乎我的想象!
甚至,在顺利结束正常通过时,我还不经意地嘲笑了自己的胆小如鼠。
当然,这种嘲笑如穿着裤子放了一个无声无味的屁一样,转瞬就消失于无形。
现在,我的身体开始一分为二了。其中的一半留在脚下踏着的土地之上,一半则飞上云霄化为了青鸟。
一秒两秒.......
现在,我的魂魄只想赶紧地飞跃这座让我生活了四年的孤岛,然后去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
突然!
突然之间,我感觉到有一种死亡了很久的东西想在自己的血液里蠢蠢欲动。
现在,我还没来得及去思考他们问我的那些个具体的问题,久已不用的大脑便如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趴了许久的苍蝇一样在经久不息地乱撞。
现在,我感觉到自己的血液热了起来,如在高压锅里沸腾。
现在,面对他刁难的发问,我豁的站立了起来反问:我妈妈怎么你了?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会儿了,但是我依然能感觉得到我说出去的声音依旧在抖,犹如竹筛子上的米。
我还直勾勾的看着那个他,仿佛在给他画像。
而现在整个空旷的房间,安静得就像是沉陷在万米以下的深海。而我的心,却似站在万米之上的山巅,犹如一只癞蛤蟆一样在作全力的收缩。
.......
我的沉默,使他们用恼怒的声音说这个女的先不要出去了。
我可能是长期用了“袋装”飘柔洗发水的原因攒了足够的自信的缘故,才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