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漫天冰花,无影无形,艰棘摧心,折杀魂生,却又悟道:
人活无情比天崩,行川千舍灭灵踪。触目烟火皆苦屑,凉透六骸刮脊棱。
往东行了二十里,已入亥时,五人穿破雪幕,撕开银帐,终于找到舆图上所记义庄位置,远远望去,那义庄被鹅毛大雪埋在其中,根本看不清全貌,更不知里面藏了多少歹人,八宝劝粗汉不要强攻,免得歹人拿住孩子做要挟,到时更不好办,小乙听了劝,先叫轻功好的墨岚和行事谨慎的八宝去探路,自己和小舞、金酒留在庄外一棵树下避着风雪。
待狐狸、八宝两人没了身形,小乙三人望不清前景,夜里正黑,到这时,雪大到有些凄厉,纷纷扬扬,漫天遍野,似云坠隘谷,若被盖地床,无际无涯,眼前三丈皆不可视物,月光淋漓透雪,照射下来,只把地上染得晶白,那雪光映着月色,虽有几分韶美,可在这当前,瑞雪反成祸雪,奇景倒变衰景。
三人嗟叹,好一个‘丰年雪富家瑞兆,冻穿了寒家脊膏。喜乐总把事看好,哪知凄苦死得早。今日只叫来得妙,明日福缘都去了。总有后账把人找,到那时怎个才好?’
“好大场雪,瑞雪兆丰年啊!哈哈哈哈!”
这时,房安城内,莫凰三人也在‘景和轩’院中,赏着这奇景。
南陵郡少见雪,莫凰、蓟鸾阳、吴浪草只让这场高白皑霜激鼓的兴致正高,心中盘算着明日这桩事情若传扬出去,几人便是头功,少不了的好事盈门。想着心中美事时,三人看着这场飞雪,便都多了几分得意之情。
官静却是不然,瞅着院中三人还有心情赏景,真想把他们轰出去,可碍着学院同窗的面子,也只得作罢。这夜,珑儿几个把这孩子送到官静家里时,‘阎王恨’官谷看了一眼被采生的孩子,只道了句:
“这帮贼匪,连畜生都不如!”
之后,官大夫开始尽力救治,官静给爹爹帮着忙,虽是雪夜,父女俩却急得满身是汗。珑儿、迎迎不停在他俩身边拢着火盆,恐怕他父女俩出汗后,受了冻,感染风邪便是糟糕。
等官谷给这孩子把身上熊皮取下来,用药都敷了身体,包裹好了,已入子时,这般大雪,送孩子来的五人便回不去学院了,都被官大夫留在了家中,阿静忙完,侍奉着爹爹先睡下了,之后偷偷拉过珑儿、迎迎来,找了处僻静的地方问道:
“小乙怎么没来?”
珑儿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抠弄着指间那个粗汉儿时送她的猪头银戒,神情有些飘忽。
迎迎见珑儿不说,便解释道:
“他好像是跟莫凰不合,莫凰揽了这差事,他就不愿意跟来了。其实,小乙本来要去义庄擒杀那帮贼人,却被莫凰拦住了,之后,他就没什么精神的轰着我们来找官伯伯救治这孩子,这会儿该是回去睡了。”
阿静听闻,皱眉想想,不禁小声道:
“这臭小子真有蔫耷主意,倒学会诓人了。”
“怎么了?”迎迎奇道。
“你不知道那家伙,他不跟着一起来,肯定是偷着去找那义庄了。”阿静语出惊人,只把江迎迎听得愣了神。
“不会吧…”迎迎骇然道,回头看了眼珑儿。
玉珑儿此时满脸焦急神态,丫头深知小乙性情如何,心中明了粗汉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他还真敢去啊!”迎迎有些慌张道。
“等明儿你就知道了,绝错不了!”阿静笃定道。
这会儿,不知内情的珑儿更是焚心难耐,女孩望着屋外这茫茫大雪,幽幽深夜,料不定汉子这一夜福祸几何,只得向着上天祝祷,祈求小乙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