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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
秋儿正给我梳着常云髻,我抬头看着窗外一树的海棠盛开。
待要指给秋儿看,忽然,婆子拍门。传话说父亲要我去前厅。并嘱咐我要着正装,戴玉冠。
我一头雾水,不知有何事。
正厅里,父亲,母亲都在,还有个带着盖头,穿紫背心的婆子在,那人不住的对我相看,瞧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只好低下头去,半晌无话。
她与我母亲不过闲聊些家常,然后那婆子走过来在我的冠上插了只华丽的金钗。
我瞧着母亲,一脸惊愕。
等送走了那婆子,母亲留住我,拉着我的手说,“我的棠儿如今成了大姑娘了。”
“母亲,刚才的那个婆子是什么人?怎么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打扮的婆子?奇怪的很?”我不解地问。
“傻丫头,你当然没见过了!那是媒人!”
“什么?这怎么回事?母亲!我……”我急得语无伦次。媒婆上门了,而我竟不知道自己将嫁到何处!
“别急,爹娘怎么不知你的心思!是青宣!你爹已经把你许给青宣了。”母亲笑着对我说。
“真的么?”我简直不能相信。话一出口,便红了脸。
“可不是真的!这几日早已起草了帖子,两家都交换了,又上了细帖子,要写上三代名讳,许口酒,大花八朵,罗绢生色,银胜八枚咱们都已经收了,前日以淡水两瓶,活鱼三五条,箸一双,也已经回礼了。今日是媒人来相看,过几日便是挂账铺床,准备迎娶了。”母亲细细地说与我听。
“母亲,我真的要嫁给青宣了?”我再也藏不住心里的欣喜,又一次确认到。
“青宣是你父亲看中的人,他姨丈又和你父亲有故交,自然十分愿意成就这门亲事。只是,我的棠儿此后就是人家的人了,娘看青宣为人儒雅,心中很是满意,只是到了那边难免会有委屈,为娘心里却又不舍。”母亲看着我,缓缓的说,不禁地滴下泪来。
“娘……”我靠着母亲的肩头,心中又喜又悲。
回到海棠阁,秋儿玩笑着说,“小姐,今日可看到咱们窗前的海棠盛开?原来是大喜,小姐终于可以如愿了。”
“贫嘴,尽胡说。”我害羞的佯装训斥秋儿。
“小姐,怎么脸红了呢?”秋儿一向知道我的心意,不但不气,反而凑上前来看着我。
“小姐此刻的脸,到像极了那海棠花瓣的颜色,白里透红,管饱叫青宣少爷见了,爱怜不已。”秋儿越发说到兴头上,而我知道瞒她不住,只管趴在书案前,看向窗外。
窗外,微风阵阵,青竹翠翠。那一树的海棠花,细碎粉嫩的花瓣正飘落在下来……
良辰吉日。
我穿着大红喜服,秋儿伴在我左右。
母亲精心的为我准备了好多嫁妆,我自己又要求带了些时常看的书籍。心里想象着与青宣举案齐眉的样子。
母亲取笑我,“眼看的归心似箭。”
对于父亲母亲,我是心有不舍,可是,能嫁给青宣,确是我的心意。
所以我,心里还是幸福不已的。可我终究不知,那只是我自以为的幸福。
锣鼓声声,一通吹吹打打,我终于从白家来到青宣身边。
夜幕深沉。
我独自坐在喜室里,静静地等待着青宣的到来。
然而红烛燃尽,青宣并没有来。
初为人妇,两家的下人都在。而夫君却不踏新房半步,我白如棠自出生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秋儿进来的时候,见我呆呆的坐在床上,喜帕都没有摘,而藏在喜帕里的我,早已泣不成声。
秋儿替我摘去喜帕,也哭着说,“小姐,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青宣怎会如此?
眼下再明白不过了,我对青宣一见倾心,可青宣却并不曾有意于我。
“怎会如此?”我哭着说。
有什么能比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更惨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