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枫愣愣地盯着他们彼此握在一起的手，一时间竟有些恍神。
可陆子逸的手却无形之中给了他一股巨大的力量，清澈又温暖，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就开了口。
“我从来都没有霸凌过其他的小朋友，是他们先惹我的”
“嗯”陆子逸柔声道，“那他们做了什么事惹你那么生气？”
“他们在背后说你坏话”杨枫垂眸不去看他，“说的特别难听，被我听见了”
“当时我特别生气，我还怕他们以后会欺负你，我想阻止他们却又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冲动之下跟他们动了手，没想到被陆嘉明和别的家长看见了”
“那我后来不断地问你原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陆子逸有些着急地追问道。
“我不想告诉你”杨枫说，“你那个时候那么敏感，别人说话语气不对一点你都会多想，如果你知道了他们背后说你坏话，你肯定会难过的”
陆子逸感觉自己嗓子好像突然被堵住了一样，心里也闷得不行。
不是因为小时候被人说闲话，而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杨枫见他没了声音，下意识地紧了紧他们交握的手，继续说：“当天晚上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就找上门了，嚷嚷着要讨个说法，可你知道我妈是怎么说的吗？”
陆子逸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杨枫嗤笑道：“她说，杨枫本来就这样，他心情不好了就会用打人的方式出气，你们家孩子挨揍都是活该……诸如此类的话她说了一个晚上”
“小姑她……怎么能这样！”陆子逸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气，“她这是在故意激化矛盾啊！”
“对啊，不然你以为后来那些沸沸扬扬的传言是从哪里来的呢？”杨枫叹了口气，“我是霸凌者，我是恶魔，我是瘟疫，我是令人避之不及的毒瘤……”
“唯独我不是个好人”
陆子逸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心脏猛地一疼，疼的他差点儿叫出声来。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母亲这个角色代表了太多”杨枫自顾自地道，“她的不信任和唾弃，是我逃避现实的开始”
“于是我躲着你们，独自待着，陆嘉明质问我时我选择闭口不答，哪怕他觉得我是默认了，我也不辩解”
“那时候我甚至一度希望你远离我，不要再管我了，我怕你会因为我而被其他小朋友孤立，也怕你家人会因此责怪你”
“那就说明你当时根本就不够相信我”陆子逸面色焦急地沉声道，“在你心里，我和我的兄弟们以及我的父母，我们就是这么容易随波逐流的人吗？”
“你就应该说啊！你是傻逼吗？！”
杨枫诧异地挑了下眉，突然笑道：“第一次听你骂人啊，还挺带感的呢”
“少废话！”陆子逸瞪着眼睛，抬手就捶了他一下，“说完了？”
“不，还有一件事”杨枫犹豫着道，“郊外仓库的事”
他张张嘴刚准备继续说下去，就听陆子逸抢先一步开了口：“那件事情，我最近回忆起来一些片段，很零散，也很乱”
“那……”杨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先说？”
“嗯”陆子逸点点头，“好像是从你回到隔壁住开始，我就经常会梦到曾经郊外仓库的事”
“我隐约记起来当时貌似不只有我们两个，还有三四个小孩子和我们在一起，后来我们全都进了仓库，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跑……剩下的就记不清了”
“剩下的我来说吧”
杨枫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那天我妈跟我说要搬走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我一下子就慌了，说真的，我没什么留恋的东西，唯独最舍不得的就是你”
“郊外有一个公园，或许是因为人烟稀少所以那个湖泊特别干净，特别是黄昏时候阳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我好早之前就发现了，一直想带你去看也没机会，那天就想赶紧带你去一趟，正好道个别”
“我太急了，以至于一路上都没发现我们被四个人跟踪了，他们都是被我教训过的小孩，大概是想趁机报复我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