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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姑娘得了灵药果然恢复神速,刚刚老夫见她,竟与从前一般无二了。”说话间,陆秉换上亲切的笑脸,神色暧昧地看了一眼西边厢房。
晏雪行也笑着说:“是啊!还得多谢都督恩德,要不莲生怎会好得如此快?”
陆秉哈哈一笑:“公子见外了!赫儿与老夫情同父子,区区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陆秉说着,举起茶杯轻嘬一口,舌尖瞬间让涩苦占满,过了许久才有微微的回甘,陆秉不禁皱起眉头,说:“这茶也太苦了!赫儿怎能让公子天天喝这样的茶呢?”
:“苦茶味涩,难为都督了。”晏雪行说着,又给陆秉倒了一杯酒:“或许都督可以与贫道同酒。”
宴雪行动作慢条斯理,回味他刚刚说过的话,陆秉眉头一挑,接过酒杯敬道:“今日面圣,公子猜老夫见到了何人?”
晏雪行沉默不语,陆秉又道:“公子所炼仙丹已快用尽,皇上对公子很是挂念,于是便令老夫前来襄请,希望公子能回天行宫继续为皇上修炼仙丹,当时徐太师也在,他向皇上建议中元节祭天大典由公子主持,不知公子意下如何?”陆秉双眼炯炯有神盯着晏雪行的脸看,见他还是神色自若,陆秉微微一笑,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便把一只雕着龙云祥珠的红木匣子递了上来,由陆太保小心放在了晏雪行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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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前故物,一朝归还原主。”陆太保说着,把红木匣子打开,发黄发旧的经书躺在明黄色的锦缎之上,晏雪行瞥了一眼,看得出来,经书被人保存得很好,平整的书卷上,斑驳的折痕都和十几年前一般无异。
晏雪行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粗糙的封页上,抚摸着旧时纸页,晏雪行仿佛又看见了师父与师兄痴迷的眼神。无来由的,悲从心底涌起,眸中浅浅的泪光闪了闪,晏雪行眉目低垂下去,眉心是说不尽的悲凉。
陆秉给晏雪行倒了一杯酒,晏雪行举杯一饮而尽,醇厚的黄酒醉人,陆秉仿佛看见眼前的人脸上似乎有泪滑落,过了许久,等晏雪行再抬头时,陆秉到,他的眼神里竟又恢复了平静。
:“都督见笑了!”晏雪行眼角泪痕犹在,面上却已换上了一抹笑意,陆秉看在眼里,仿佛看到了雨后楠竹的青翠,在春风浮动中显得那样地耀眼夺目。
陆秉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他见过美人无数,却也没见过这样的惊艳绝殊,他只觉得他忧伤时就像是天宫里的月色,清冷落寞,微笑时又像是阳光里落在梧桐树叶上的雨露,让人忍不住就会心生欢喜。
与这样的人对视,任是谁都会失神的吧?
陆秉自然也不例外,直到晏雪行不悦皱起眉头,陆秉回过神来,这才尴尬地笑着移开了视线。
过了许久,才又听到晏雪行道:“都督不必担忧,你尽可以回去答复皇上,贫道会在三日后自行入宫。”
陆秉惊讶地看着晏雪行,他本以为会经过一番周折,没想到他竟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老夫这就回去禀报皇上,不过公子请,务必在十日前回到天行宫!毕竟中元祭天,是祈求下半年百姓秋收丰实的!”
晏雪行点了点头,那低眉顺从的样子让陆太保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知怎么的,眼前又浮现起灵修殿前徐太师那么诡秘的笑。
之前杨慎过世,南边传来消息他没想着让沈赫知道,因为陆秉觉得沈赫知道了晏雪行也会知道的,他擅自离开天行宫皇上还未发落,他可不能让晏雪行就此离京,到时连累自己连抵罪的由头都没有。
可他却不曾想徐太师会直接告诉晏雪行,并且近来两人都走得非常近,所以,晏雪行重新愿意进宫会不会与徐太师有关系?
不过转念一想,陆秉也无所谓利用或被利用了,他想,只要能从中得到好处就行。
***
:“莲生敬二位一杯!”莲生举杯敬向沈赫与晏雪行,晏雪行正想让她以茶代酒,可话还没出口,杨莲生一口把酒倒进了腹中,她喝得又快又急,辛辣的烈酒瞬时烧得她脑袋发晕,双颊也起了两坨红云。
见莲生这样坚持,两人也只好举杯回敬,莲生见罢,笑着给两人斟满了酒,提着酒壶又要往自己的酒杯里倒,晏雪行一把夺过酒壶,大声斥道:“莲生,你不能再喝了。”
莲生被他一喝,吓得脖子一缩,双眼瞬间起了雾珠,怯怯地哭着说:“宴哥哥,你就让我喝吧!一想到与你分别,莲生就觉得心里好难过!”
莲生咬着嘴唇,泪珠从眼眶里溢出,苍白的小脸因为喝酒的缘故,有了些娇艳的颜色,泪珠也从两边红晕淌下,看起来要多娇弱可怜就有多娇弱可怜。
晏雪行抬手擦去她的泪珠,迟疑一瞬便把她拥入怀中,低头轻声说:“莲生乖,你先回去找阿娘,宴哥哥答应你,一定会回去找你的好不好?”
莲生在晏雪行怀中哭成个泪人,却死死地抱紧晏雪行,仿佛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晏雪行被她嵌入手臂的指甲抓得皱起了眉头,抚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想让她在椅子上重新坐好,可莲生刚察觉他的意图,便抱得更紧了,泪花带雨地哭着,说什么也不可能放开。
晏雪行为难地看了一眼沈赫,正想让他也帮忙安慰莲生,却发现沈赫正黑着一张,冷眼看着自己怀中的莲生。
其实不用看,晏雪行也知道沈赫生气了。男女授受不亲,即使他们情同兄妹,但毕竟是男女有别,不说沈赫生气,他也觉得怪别扭的,于是晏雪行为难地看着沈赫,手里却没有停下动作,宽大的手掌轻轻安抚着莲生,希望莲生早些安静下来。
可越是这样,莲生就哭得越是伤心,那边沈赫也在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闷酒,吓得蓝新始瞪圆了眼睛,目光不停地来回在几人的脸上扫射观察,心里想着,只要师父和沈叔打起来,他得立马溜走!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莲生还是在哭,并且哭得越来越大声,哭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恼恨地举着小手用力捶打晏雪行的胸膛,嘴里含糊不清地骂道:“宴哥哥!…你为什么呜呜…要这样对我?…给莲生生的希望,又要把莲生赶走!当初还不如不救我呢!莲生恨你!恨你们!你们都坏人!呜呜…”
晏雪行手足无措地扶着莲生,听到莲生的斥骂,心里又心疼又愧疚,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无情了?送莲生回到昆州,等同于重新接受一个陌生的环境,并且回去昆州,杨老爷知道莲生的境遇,指不定会怎样对待她,逼她在贫苦的尼姑庵过完一生也说不定!
晏雪行想到这,突然心里升起股冲动,他想要亲自把莲生送回昆州,至少把她安顿好,他也能安心些。可转头看向沈赫时,见他早已停下了喝酒的动作,脸上的怒火轻易而见,看向杨莲生的一双眼从开始的愤怒也慢慢扭曲成了怨恨。
杨莲生也看见了那双可怖的眼睛,吓得往晏雪行怀里一缩,哭着大声骂道:“你还这样看着我!还这样看我!沈赫!我恨你!恨死你了!你怎么不去死!”
听到杨莲生凄厉的哭叫声,晏雪行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的人,他不敢相信,那样狠毒的咒骂声是从怀里这个他从小看大的小女子嘴里发出来的!莲生从来都是性情温和的女子!是什么竟使她变成这样了!?
晏雪行慌张捂住她的嘴巴,莲生却像变了个人似的,疯狂地挣扎起来,小鹿般的眼睛如今血丝通红,抬头死死地瞪着沈赫,她的嘴里还在呜呜地喊着,眼泪也像一条流动的小河不停地往下淌。
沈赫看着面前这个疯狂的女人发不出半点声音,突然间,他的肚子像是被刀在割,疼得他捂着肚子蜷缩在椅子上,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落下,像是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喉头,窒息得让他差点晕死过去,而那个女人还在骂!虽然她被晏雪行捂住嘴巴,但他知道她还在骂!他以为他对她够宽容的了,可是他错了!一个人的妒忌可以让人面目全非,可以不顾一切怨恨一个庇护她的人!
沈赫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张大嘴巴用力地想要把空气吸到肚子里去,可呼吸越来越艰难,他艰难伸出一只手,颤抖地指着杨莲生,他想告诉晏雪行,那个女人要杀他,她早已不是昆州那个柔善的可人杨莲生,面前的女人只是一个藏着恶鬼的躯壳!
见沈赫涨红着脸五官扭曲在一起,晏雪行还以为沈赫是恼羞成怒才会如此,直到看到一口鲜血从沈赫的嘴里喷出,喷溅的血滴落在他的脸上,晏雪行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丢下杨莲生冲过去,揽手接住了倒下去的沈赫,再去摸他的脉象,这才发现沈赫的脉搏已经弱到几乎把不到脉象了!
:“沈赫!你醒醒!”晏雪行从未这样害怕过,巨大的恐惧让他意识开始混乱,但他还是强撑着镇定给沈赫封住穴位,不让毒素侵入他的肺腑,然后迅速地将沈赫扶起盘坐在地上,企图用内力把沈赫体内的毒素逼出。
屋里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两个老仆人站在门外战战兢兢地往里面探去,那柔弱的莲生姑娘头发凌乱,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宴公子正在奋力地运功给沈左使治伤,只有孩子的哭声隐隐约约从屋里传来。
两个老仆人相视一眼,相互搀扶着摇头:怪不得今晚莲生姑娘会主动帮忙,指定是为了给左使大人下毒才这样做的!可怜他们这两个老家伙,左使大人要是有什么闪失,锦衣卫那里会放过他们?
李伯福婶正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他们忐忑望向周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老眼昏花,他们居然发现院前的屋顶上不知何时落了个巨大的蝙蝠,趁着夜色,就像暗夜到访的索命鬼怪!
老人吓得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眼看着巨大蝙蝠从屋顶缓缓飞落在庭院,无声无息间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趋步越来越近,强大的压迫感吓得福婶颤颤巍巍指着那团黑色的身影失声尖叫道:“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