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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丝共鸣,如一根投入死水中的引线,瞬间点燃了沉寂。
林尘的感知在刹那间被无限放大,他不再仅仅是背靠着一座门,而是仿佛与整座山脉的脊梁融为一体。
心口处那团金色的火焰,沉入血脉后并未蛰伏,反而像一颗新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与大地深处的脉搏同频。
蚀魂火毒依旧在他体内盘踞,如附骨之疽,但此刻,这剧毒不再是单纯的毁灭力量。
它顺着林尘的感知,与地脉纠缠相连,让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错觉——仿佛整座柳塘屯地宫,都在借由他这副残破的身躯进行着一次悠长而压抑的呼吸。
他抬起眼,望向远方。
夜幕下,柳塘屯的村落灯火点点,连成一片温暖的星河。
就在他注视着那片光亮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村中每有一盏油灯被点亮,他心口的那团火焰便会明亮一分,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流,跨越遥远的距离,悄然汇入他的血脉。
这股暖流微不足道,却源源不绝。
他忽然明白了。
这火,从来就不是他林尘一个人的。
这是柳塘屯三百亡魂不甘的怒火,是村中百姓在绝望中点燃的希望之火,是岳山、是那些孩子们、是每一个曾经声嘶力竭喊过他名字的人,共同为他点燃的薪火。
他以为自己在孤军奋战,殊不知,他的身后,早已站满了人。
地宫入口处,气氛却凝重如冰。
岳山半跪在苏璃身旁,眼睁睁看着她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生命的气息正被一点点抽离。
他慌乱地撕下自己满是尘土的教练服一角,小心翼翼地裹住她冰冷的手腕,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一点点正在消散的温度。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哀求:“你不是说……要教我写‘希望’两个字吗?可你现在……连笔都拿不起来了!”
他的话音未落,一旁沉默许久的陈听风突然有了动作。
他抱着那只古朴的铜铃,踉跄着跪倒在英名录石碑前,眼神空洞,口中却轻声哼唱起一首古老的童谣。
那歌声很轻,很慢,不成曲调,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魂之力,在死寂的夜色中缓缓荡开。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歌声弥漫,原本已无生机的苏璃,指尖竟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她手腕上那片朱雀胎记,也仿佛被歌声唤醒,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红光。
一直守在旁边的白九娘见状,浑浊的老眼中瞬间涌出热泪,她捂着嘴,声音颤抖:“小姐的魂……小姐的魂没走远!她还在等,她在等一句‘你还记得我吗’……”
就在众人心神被苏璃的异状牵动之时,终门前的林尘,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
他闭目凝神,不再试图用自己微薄的真气去压制那狂暴的火毒。
他以自己这副焦黑残破的身躯为熔炉,为引线,强行逆转了“七步连环”的心法。
气血不再是向内收敛,而是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向外奔涌。
他主动放弃了对火毒的压制,反过来将其如臂使指般引导、汇聚,最终全部引向了自己尚且完好的左臂。
剧烈的痛苦让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但他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那股足以焚心蚀骨的黑色火焰,顺着他的左手经脉,最终通过他紧握的承声杖,缓缓地向外释放。
每一道溢出的黑色火焰,都带着毁灭性的气息,但当它接触到英名录石碑的瞬间,却并未造成任何破坏。
那黑火仿佛找到了归宿,化作一道道扭曲而古老的铭文,深深地烙印在冰冷的石碑之上,与那三百个名字交相辉映。
赵无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双目圆瞪,瞬间明白了林尘的意图。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命,为这股无处宣泄的火毒开辟一条通路!
“疯子!”他低吼一声,却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从怀中掏出那几块锻心鼎的残片,用自身真火将其瞬间熔炼成一滩滚烫的铁水。
他双手翻飞,以惊人的速度在石碑底部浇铸出一圈厚重的护符圆环,正好与承声杖的落点相连。
“让火有路可走,人才不会被活活烧尽!”赵无归嘶吼道,他要用这最后的鼎身精华,为林尘分担一部分火焰的冲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子夜时分悄然而至。
按照惯例,地宫深处传来的第七道钟声应该准时响起。
然而,今夜,那预示着最终期限的钟声却迟迟没有落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震动从地底深处传来。
那不再是沉闷的敲击声,而是无数细碎、重叠、汇聚在一起的低语。
那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来自地底的每一寸土壤,像是百万冤魂在同时呢喃着一个名字。
“林尘……林尘……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