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第一缕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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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

这不是一片黑暗，因为"黑暗"本身也需要一个"光明"作为对立面才能成立。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空间所以没有远近；没有时间所以没有流逝。一切概念都在此地消弭、崩塌。连"存在"本身都显得摇摇欲坠。

玄老的意志就像一粒被剥离了所有属性的尘埃漂浮在这片终极的"无"之中。他从未体验过如此彻底的孤寂，这是一种足以让不朽神魂都为之疯癫的空旷。他知道这里就是凌云被击碎的道核与神魂所化的那片混沌。如今连混沌都快要消散了，即将回归到一切诞生之前的那个原点。

失败了吗？

即便是玄老此刻心中也不免生出这样的疑虑。他已经将自己的所有感悟连同那枚"剑种"都融入了这片虚无，希望能点燃一丝火星。但这里根本没有可以燃烧的东西。一切投入都如石沉大海连一圈涟漪都无法泛起。那团"息壤"的气息勉强维持着一个物质的基点，不至于让这片虚无彻底湮灭。而那股庞大到不可思议的"怨之本源"则像是一块沉重的镇石死死地压制着任何"生"的可能，让这片虚无带上了一种永恒的"死寂"属性。

生与死物质与精神在这里达到了一种诡异的、趋向于"零"的平衡。

平衡意味着静止。静止意味着永恒的死亡。

必须有一个变量。一个不属于这里却又诞生于此的变量。

玄老将自己的意志探向那片由无数神魂碎片与"怨之本源"混合在一起的区域。那些碎片太散了。它们承载着凌云的记忆、情感、道法感悟但它们失去了核心的"聚合力"。它们就像一本被撕碎了的书每一片纸屑上都写着字但再也无法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玄老的意志也开始在这片虚无中变得模糊。就在他快要放弃认为一切都将归于沉寂的时候。

一个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纯粹的"念头"从那无数的碎片中悄然亮起。

它不是记忆不是情感也不是任何一种道法。

它只是一个最简单也最根本的认知。

"我......是凌云。"

这个念头没有声音没有形状但它出现的瞬间这片死寂的、平衡的虚无被打破了。

就像在绝对光滑的镜面上滴落了第一滴水。

"我"的概念诞生了。

当"我"存在时"我之外"的世界便被迫从"无"中被定义了出来。一个最原始的、最根本的"对立"出现了。

"内"与"外"的分别在这一刻被划定。

于是空间诞生了。

那片混沌不再是没有远近的虚无。它有了中心（我）有了边界（我之外）。它开始拥有了可以被"度量"的属性。

紧接着"我是凌云"这个念头包含了过去（我曾经是）也指定了现在（我现在是）。

"过去"与"现在"的分别在这一刻被锚定。

于是时间诞生了。

那片混沌不再是永恒的静止。它有了第一个"时间节点"。从这个节点开始一切都将拥有"过程"和"变化"。

玄老的意志剧烈地震颤起来。他看到的不是能量的爆发不是法则的轰鸣。他看到的是比那一切都更加本源更加震撼的一幕。

他看到了"创世"。

一个世界正在从"逻辑"的层面被构建出来。

"我"这个概念如同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开始疯狂扩散。空间在延展。时间在流动。那团作为基点的"息壤"感受到了"空间"的存在开始自发地向四方铺展构建出最原始的"大地"的概念。那股庞大的"怨之本源"感受到了"时间"的流动开始从静止的"死寂"转变为流动的"终结"与"轮回"的规则。

混沌开始剧烈地翻涌。

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翻涌。而是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翻涌。

无数破碎的神魂碎片被"我是凌云"这个核心念头所吸引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向着中心汇聚。它们不再是杂乱无章的纸屑。它们正在被重新装订成册。

在这片新生的时空之中在那翻涌的混沌的最深处。

一缕微弱的却真实不虚的光亮了起来。

那不是神魂之光不是能量之光。

那是这个新生的世界里诞生的第一缕物理意义上的光。

它刺破了永恒的虚无。

它宣告了"存在"的胜利。

玄老看着那缕光如同一个虔诚的求道者看到了自己追寻一生的大道。他一生追求剑道极致自认见过世间一切波澜壮阔。但眼前这一幕依旧让这位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怪物神魂为之失语。

他见证了一个凡人以自己破碎的身躯为祭品以不屈的意志为火种在绝对的虚无之中点燃了创世的第一把火。

这已经不是修炼。

这是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