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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陆明远轻声说道，慢慢靠近。孩子抬起泪眼，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爹！娘！\"声音在地窖里回荡，震得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陆明远这才注意到，孩子怀里紧紧抱着一本破旧的《三字经》，书页上沾满了泪痕。
将孩子抱出地窖时，刺眼的阳光让男孩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孩子哭得浑身抽搐，在陆明远怀中昏了过去，小手却还死死抓着他的衣襟。
陆明远注意到孩子脖颈上挂着一个粗布缝制的小香囊，里面装着几粒干枯的草药。他轻轻嗅了嗅，是常见的安神药材。
陆明远取出十两纹银交给老村长，围观的村民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老村长枯枝般的手指颤抖着接过，银子上立刻沾了泥土和汗渍。
\"厚葬他们。\"陆明远声音沙哑，\"剩下的给孩子做件孝衣。\"
他看着村民们用新编的草席裹尸，陈三妻子的长发从席缝中垂落。
几个妇人一边干活一边抹泪，她们的粗布衣袖都被泪水浸湿了。
下葬时，孩子醒来，挣脱陆明远的怀抱扑向坟堆。他的小脚踩在泥泞的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
\"爹！娘！\"孩子的哭喊声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惊飞了远处树上的乌鸦。
几个农妇拉都拉不住他，最后还是陆明远强行将他抱开。
孩子的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几道血痕，混合着泥土和泪水，火辣辣地疼。
老村长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掌抹去孩子脸上的泪水，却越抹越脏。
他叹着气对陆明远说：\"这孩子叫陈小满，出生在小满那天。他爹...陈三以前在城里的大酒楼做过帮厨，后来不知怎的回来了...\"
一个跛脚的老妇人突然挤到前面，塞给孩子一个粗面馍馍：\"可怜见的，昨儿个还见他爹在河边给他编蚱蜢...\"
马车驶离西河村时，陆明远怀中的孩子又昏睡过去。
他掀开车帘回望，陈三家的茅屋在夕阳中像一座孤坟。
村口的老农还站在原地，手中的锄头反射着血色的光，那只黄狗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车轮碾过一处水洼，溅起的泥水打在车帘上，像极了陈三喉间喷出的鲜血。
陆明远摸到袖中那块带血的碎布，上面的\"王\"字已经模糊，他注意到碎布的质地与金玉楼伙计的制服一模一样。
孩子梦中呓语：\"爹说...账本在...\"话未说完，又陷入昏睡。陆明远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他小心地给孩子盖上自己的外袍。
马车转过山坳时，一只乌鸦突然从路边的枯树上飞起，发出刺耳的叫声。
陆明远抬头望去，隐约看见远处山坡上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老赵突然压低声音：\"东家，后面有人跟着。\"
陆明远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藏在靴筒里的匕首，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安心。
他轻轻拍着怀中孩子的背，哼起了一首江南小调，歌声在暮色中飘得很远很远。
马车驶入官道时，陆明远看到路边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他让老赵停车查看，发现是一块沾着泥土的红宝石，在夕阳下像一滴凝固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