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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宋源负手而立，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他今日穿着家常的藏青色直裰，发髻用一根木簪固定，比平日的威严多了几分随和。
"考得如何？"宋源语气平淡，但陆明远注意到，岳父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陆明远恭敬行礼："回岳父大人，'为政以德'一题，小婿从'北辰喻君德'入手，引申至'风行草偃'之意；'克明俊德'则着重阐发'明德亲民'之理。"
宋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只是淡淡道："嗯，先去沐浴更衣。"说完转身回房，但陆明远瞧见他唇角微扬。
浴房里，热气蒸腾。陆明远褪下衣衫，踏入浴桶。温热的水流漫过肩膀，他长舒一口气，这才发觉全身肌肉都紧绷得发疼。
"公子，要添热水吗？"小厮在门外轻声问道。
"不必了。"陆明远摇摇头，捧起一捧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他望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一阵眩晕。
他扶着浴桶边缘稳住身形，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股不适。想来是考试时太过专注，现在放松下来，疲惫便一股脑涌了上来。
换上干净的月白色直裰，陆明远来到膳厅。宋源已端坐主位，宋雨薇正在布菜。见他进来，她立刻迎上来："洗个热水澡是不是舒服多了？快来坐下。"
晚膳丰盛精致。清蒸鲥鱼淋着琥珀色的酱汁，蟹粉狮子头点缀着翠绿的葱花，莼菜羹盛在青瓷碗里，泛着莹润的光泽。宋雨薇不停地给他夹菜："多吃些，补补精神。明日还有第二场呢。"
陆明远勉强举箸，鱼肉入口，却味同嚼蜡。他强忍着不适咽下几口，忽然眼前一黑，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明远！"宋雨薇惊呼一声，连忙扶住他。
宋源立刻放下筷子，皱眉道："脸色这么差，怕是劳累过度。雨薇，扶他回房休息。"
回到房中，陆明远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床上。宋雨薇伸手一摸他额头，顿时变了脸色："好烫！你发烧了！"
陆明远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他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疼，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宋雨薇急得眼圈发红，转身就要往外跑："我这就去请大夫！"
"别..."陆明远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别惊动岳父...我歇一晚就好...明日还有第二场..."
宋雨薇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却异常坚决："都这样了还想着考试！"她强硬地按住想要起身的丈夫，"我去煎药，你好好躺着！"
她匆匆跑出房门，脚步声在走廊上渐行渐远。陆明远望着帐顶的绣花，意识渐渐模糊。朦胧中，他听见宋雨薇在院中吩咐下人的声音，听见小厮跑去请大夫的脚步声，听见厨房方向传来的锅碗碰撞声。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宋雨薇端着一碗药进来，脸上还沾着灶灰，发髻也有些松散，显然在厨房守着小炉煎了许久。
"明远，喝药了。"她扶起他，小心地将药碗递到他唇边，"慢些喝，小心烫。"
苦涩的药汁入喉，陆明远却觉得无比甘甜。他望着妻子疲惫的脸庞——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衣袖上沾着药渍，指尖还有烫伤的痕迹。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轻声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