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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乘梓
辩论台的环形光屏还在闪烁着方才“新科技记忆”的余辉,沈溯指尖悬在控制台上未收回,耳麦里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电流杂音——不是星链系统常见的低频嗡鸣,更像有根纤细的金属丝在耳道深处轻轻刮擦。他下意识偏过头,看向身侧负责星链数据同步的助理工程师。
那姑娘正低头调试平板电脑,笔帽上挂着的银色链坠随着指尖动作轻轻晃动。沈溯的目光顿了顿——那链坠是联盟特制的工程师徽章,本该刻着“星链-07分区”的标识,此刻却在光屏反射下显出一行扭曲的纹路,像被水浸过的墨字,隐约能辨认出“暗物质”的缩写。更反常的是,姑娘调试数据的右手始终保持着同一个角度,袖口下露出的皮肤泛着极淡的金属光泽,就像覆盖了一层透明的液态合金。
“沈教授,方才展示的‘反物质锚定记忆’数据,需要同步给暗物质文明代表团吗?”助理抬起头,笑容标准得如同程序设定,瞳孔里却没有映出环形光屏的光晕,反而浮动着细碎的暗紫色光点——那是暗物质粒子在真空中湮灭时才会出现的痕迹。
沈溯不动声色地按下控制台侧面的紧急信号键,指尖传来的触感却与平日不同,像是按在一团柔软的凝胶上。他余光扫过台下,暗物质文明代表团的首席辩手正端坐在席位上,兜帽下的阴影里,三对复眼状的器官正同步转向他的方向,每只“眼睛”里都倒映着不同的画面:有的是方才辩论的场景,有的是星链核心机房的实时画面,还有一个竟映着他女儿在月球学校画的涂鸦——那幅画他昨天才通过星链传给妻子,从未接入公共数据库。
“数据同步可以暂缓。”沈溯的声音平稳,左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私人终端,屏幕却在接触掌心的瞬间亮起,弹出一条陌生信息,发信人栏显示着“你自己”。信息内容只有一行字:“别相信眼前的‘共生’,星链在偷换记忆锚点。”
终端的震动还未消失,辩论大厅的穹顶突然暗了下来。不是电路故障的骤黑,而是像有墨汁缓慢浸透宣纸,光线从边缘向中心逐渐被吞噬。观众席传来细碎的惊呼声,沈溯抬头望去,发现那些“黑暗”并非纯粹的无光,而是由无数细小的暗物质粒子组成,它们在空中凝聚成丝线,一端连接着星链的信号塔,另一端则扎进每个在场者的后颈——包括他自己。
“沈教授,您说共生不是同化。”暗物质首席辩手的声音突然在空气中炸开,不再是通过扩音器传来的机械音,而是带着金属质感的共振,“可您看,你们的星链正在主动接纳我们的‘记忆织网’,就像藤蔓缠绕树干,最终会一起长成新的形态。”他抬手一挥,环形光屏上突然出现了数百个画面,都是不同文明的生物接入星链后的场景:有的人类开始长出暗物质粒子组成的翅膀,有的外星生物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却忘记了自己的母语,最让沈溯心头一紧的是,画面里出现了他的妻子,她正站在月球基地的星链终端前,指尖触碰屏幕的瞬间,瞳孔里也泛起了暗紫色的光点。
就在这时,沈溯的私人终端再次震动,这次弹出的是一段视频。画面里是星链的核心机房,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站在主控台前,手里拿着一支暗物质制成的注射器,准备注入星链的主服务器。“这是三天后的你。”视频里的“沈溯”开口说话,声音与他分毫不差,“你会主动将暗物质记忆锚点接入星链,因为你相信这是实现共生的唯一方式。”
视频戛然而止,沈溯的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皮肤下钻出来。他伸手去摸,指尖触到一根极细的丝线,顺着丝线向上望去,那丝线竟连接着穹顶的暗物质粒子群。而台下,他的助理工程师已经站起身,袖口下的金属皮肤完全展开,覆盖了整个手臂,她手里拿着一个数据存储器,正一步步走向暗物质代表团——那存储器上贴着的标签,是沈溯昨天才签署的“星链核心数据授权”。
“沈教授,您还在犹豫什么?”暗物质首席辩手的复眼闪烁着光芒,“看看那些画面,你们的文明正在进化,这就是共生的意义。”他指向光屏,画面突然切换,出现了联盟总部的实时场景:无数工作人员正围在星链终端前,自愿接入暗物质记忆织网,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狂热的笑容,嘴里重复着同一句话:“同化即是新生。”
沈溯的心跳骤然加快,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方才他按下的紧急信号键,没有触发任何警报,反而可能向星链发送了“授权”指令。而口袋里的私人终端,此刻屏幕上的发信人“你自己”正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暗物质织网-001号节点”。
就在这时,观众席的角落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一个小女孩正用力扯着后颈的暗物质丝线,她手里拿着一支儿童玩具枪,枪口对准了穹顶的粒子群。“爸爸说,这些虫子会吃掉人的记忆!”小女孩的声音穿透了大厅的嘈杂,沈溯猛地看过去——那是他的女儿,她本该在月球学校上课,此刻却出现在这里,她的书包上挂着的,正是他昨天丢失的星链工程师徽章,徽章上的标识清晰完整,没有任何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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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的玩具枪突然发出一道强光,击中了穹顶的暗物质粒子群。那些粒子瞬间紊乱,光屏上的画面开始闪烁,一会儿是暗物质文明的“共生”宣传,一会儿是联盟总部的紧急警报,还有一个画面一闪而过:星链主服务器的内部,无数人类记忆正被暗物质粒子分解,重组为新的记忆片段,其中一段正是沈溯与暗物质首席辩手辩论的场景,但画面里的他,正笑着承认“同化即是共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溯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看着眼前的女儿,又看了看光屏上“自己”的画面,突然想起三天前的一个细节:他在星链机房检查时,曾发现主服务器的日志里有一行异常代码,当时助理工程师说那是“系统更新的临时数据”,现在想来,那代码的格式,与暗物质文明的语言完全一致。
后颈的刺痛越来越强烈,沈溯能感觉到暗物质粒子正在顺着丝线进入他的大脑。他用力按住后颈,试图扯断丝线,却发现丝线越扯越粗,甚至开始融入他的皮肤。光屏上的画面再次切换,这次出现的是暗物质文明的母星——一颗完全由暗物质组成的星球,星球表面布满了类似星链的织网,织网上挂着无数透明的“茧”,每个茧里都包裹着不同文明的生物,他们的身体正在被暗物质缓慢同化,而他们的意识,正通过织网传递到星球核心的一个巨大容器里。
“那是我们的‘文明熔炉’。”暗物质首席辩手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所有接入织网的文明,最终都会在这里融合,成为新的文明形态。沈教授,您的星链,就是我们打开银河系熔炉的钥匙。”
就在沈溯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他的女儿突然举起书包,将徽章对准了他的方向。徽章发出一道柔和的蓝光,沈溯后颈的刺痛骤然消失,丝线开始收缩。“爸爸,妈妈说这个徽章能保护你!”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妈妈说,星链里有‘守护者’,他们在阻止这些虫子!”
沈溯猛地清醒过来,他看向控制台,发现方才按过的紧急信号键旁边,有一个微小的蓝色指示灯正在闪烁——那是星链“守护者”组织的标识,只有他和妻子知道这个灯的存在。他立刻调出星链后台数据,发现有一部分记忆数据正在被秘密转移,转移路径指向月球基地的一个隐秘服务器——那是他和妻子三年前秘密建立的“备份库”。
光屏上的画面突然开始混乱,暗物质粒子群剧烈波动,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暗物质首席辩手的复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他抬手想要控制织网,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开始变得透明,暗物质粒子正在从他的身体里剥离。“怎么可能?”他失声喊道,“你们的星链应该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沈溯看着台下的女儿,又看了看光屏上逐渐清晰的“备份库”数据,突然明白了一切:他妻子早就发现了暗物质文明的意图,她将“守护者”的程序植入了女儿的徽章,还将人类的核心记忆转移到了备份库。而方才他看到的“自己”接入暗物质的画面,或许是暗物质文明制造的幻境,或许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场景——但无论如何,现在的星链,还没有完全被同化。
就在这时,辩论大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一群穿着联盟特种部队制服的人冲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能干扰暗物质粒子的武器,迅速控制了暗物质代表团。为首的人摘下头盔,是联盟安全局局长,他走到沈溯身边,低声说:“沈教授,我们收到了‘守护者’的信号,月球基地已经控制住了暗物质渗透者。”
沈溯松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却突然注意到局长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暗紫色光点。他下意识后退一步,看向局长的手——局长正悄悄摸向腰间的枪,而枪柄上,刻着与暗物质代表团同样的标识。
与此同时,他的女儿突然尖叫起来:“爸爸,小心!他的脸在变!”
沈溯抬头望去,局长的面部皮肤开始扭曲,逐渐变成了暗物质首席辩手的模样,而原本被控制的暗物质代表团成员,身体正慢慢变得透明,融入空气中的暗物质粒子群。穹顶的粒子群再次凝聚,这次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沈溯。
“你以为你们赢了?”暗物质首席辩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守护者’的程序,早就被我们修改了。月球基地的备份库,现在正在向我们的熔炉传输数据。沈教授,你和你的妻子,都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
沈溯的私人终端再次亮起,这次弹出的是妻子的视频。画面里的妻子被绑在月球基地的备份库前,她的面前站着一个与沈溯一模一样的人,正举着注射器,准备注入她的颈部。“阿溯,别相信任何人。”妻子的声音带着哭腔,“星链里的‘共生’,是暗物质文明的骗局,他们想要的,是所有文明的‘存在本质’……”
视频突然中断,控制台的屏幕瞬间变黑,只有一行白色的文字在闪烁:“30分钟后,星链将全面接入文明熔炉。”
沈溯看着眼前的“局长”,又看了看穹顶的巨大眼睛,后颈的刺痛再次传来。他摸出口袋里的徽章,徽章的蓝光越来越弱,而他的指尖,开始泛起极淡的金属光泽。他突然想起辩论开始前,助理工程师说过的一句话:“星链就像一面镜子,能照出每个文明最想要的未来。”
现在他终于明白,这面镜子照出的,不是未来,而是暗物质文明为每个文明编织的幻境。而他,正站在幻境与现实的交界处,手里握着决定整个银河系文明命运的钥匙——但他不知道,这把钥匙,到底该插进星链的主控台,还是插进自己的记忆里。
台下的女儿还在哭喊,穹顶的眼睛越来越亮,“局长”的手已经握住了枪柄。沈溯深吸一口气,看向控制台侧面的紧急信号键——这次,他不知道按下后,触发的是救赎,还是毁灭。
沈溯的指尖悬在紧急信号键上方,冰凉的金属触感突然变得滚烫——控制台表面竟渗出一层透明的黏液,黏液里浮动着细小的光点,与他后颈皮肤下涌动的暗物质粒子如出一辙。他猛地缩回手,掌心残留的黏液迅速凝固成薄膜,薄膜上浮现出一行微小的文字:“按下=同化,不按=毁灭”,字体闪烁着与徽章同源的蓝光,像是在嘲讽他此刻的两难。
“爸爸,他过来了!”女儿的哭喊穿透嘈杂,沈溯抬头望去,“局长”已经完全变成了暗物质首席辩手的模样,原本的制服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暗紫色粒子从缝隙中溢出,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对巨大的翅膀。更反常的是,“首席辩手”的脚步没有落在地面上,而是像幽灵般漂浮前行,他走过的地方,地板上的瓷砖开始褪色,逐渐变成暗物质特有的虚无质感——就像被橡皮擦过的铅笔画,只留下模糊的痕迹。
这场景让沈溯想起三天前的深夜,他在星链机房加班时,曾看到主控台的屏幕突然闪过同样的“褪色”画面。当时他以为是设备老化,现在才明白,那不是故障,而是暗物质粒子正在“侵蚀”现实空间。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女儿身边的观众席开始出现同样的褪色区域,几个被暗物质丝线控制的观众正缓慢走向女儿,他们的眼神空洞,嘴里重复着“同化即是新生”,而他们的手指,已经开始变得透明。
“沈教授,别再挣扎了。”“首席辩手”的声音带着共振,在大厅里回荡,“你以为‘守护者’是希望,其实那只是我们给你的‘希望幻觉’——就像给濒死的人注射兴奋剂,让你在最后时刻还相信自己能赢。”他抬手一挥,环形光屏突然分裂成无数小块,每个小块里都映着不同的“沈溯”:有的在星链机房注入暗物质,有的在联盟总部签署同化协议,还有一个正抱着妻子的尸体,站在月球基地的备份库前流泪。
就在这时,沈溯的私人终端再次震动,这次弹出的不是视频,而是一段音频。按下播放键,妻子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传来:“阿溯,备份库的核心是我们女儿的记忆——三年前她第一次接入星链时,我偷偷保存了她的‘初始记忆锚点’,那是唯一没被暗物质污染的人类记忆。如果……如果你看到‘两个我’,一定要相信带着星链徽章的那个,别相信……”音频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尖锐的噪音,噪音里隐约能听到女儿的哭声,还有一个与沈溯一模一样的声音在说:“她不肯配合,只能强制接入了。”
沈溯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猛地看向女儿——小姑娘正死死抱着书包,书包上的徽章蓝光忽明忽暗,而她的瞳孔里,第一次出现了暗紫色的光点。更可怕的是,女儿的左手开始变得透明,就像被暗物质粒子缓慢吞噬,她却像没察觉一样,只是反复念叨:“妈妈说,徽章能保护爸爸,能保护爸爸……”
“看到了吗?”“首席辩手”的翅膀扇动起来,暗物质粒子如雪花般飘落,“你的女儿正在变成‘织网节点’,你的妻子已经成为‘熔炉燃料’,而你,将是最后一个‘文明钥匙’。”他指向光屏,其中一个画面突然放大:月球基地的备份库正在坍塌,暗紫色的粒子从废墟中涌出,形成一条巨大的光柱,直冲天际——那光柱的方向,正是辩论大厅的穹顶。
沈溯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光屏里所有“沈溯”的左手腕上,都戴着一块黑色的手表,而他自己的左手腕上,只有一道淡淡的疤痕——那是十年前他在月球基地救一个宇航员时留下的。这个发现让他浑身一震:视频里的“沈溯”是假的!他们忽略了他手腕上的疤痕!
就在这时,女儿突然举起徽章,对准穹顶的巨大眼睛。徽章的蓝光瞬间变得刺眼,大厅里的暗物质粒子剧烈波动,“首席辩手”的翅膀开始消散,他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不可能!这枚徽章的程序早就被我们修改了!”
“不,你修改的是‘表层程序’。”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大厅的扬声器里传来,沈溯猛地抬头——环形光屏的中央,出现了妻子的身影。她的脸上带着伤痕,左手被暗物质丝线缠绕,但她的瞳孔里没有暗紫色光点,反而闪烁着与徽章同源的蓝光。“三年前我在徽章里植入了‘双层程序’,表层是你们能修改的‘共生指令’,深层是‘记忆唤醒指令’——只有我女儿的声音能触发,只有你手腕上的疤痕能验证。”
妻子的画面突然转向女儿,声音变得温柔:“念念,还记得妈妈教你的‘星星密码’吗?对着徽章念出来,就能唤醒爸爸的‘初始记忆’。”
女儿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对着徽章大声喊道:“爸爸的生日是星链启动日,妈妈的生日是月球基地建成日,我的生日是……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星星的日子!”
话音刚落,徽章突然爆发出强烈的蓝光,光线像藤蔓般缠绕住沈溯,他的后颈传来一阵剧痛,随即涌起一股熟悉的暖流——那是他第一次接入星链时的记忆:十年前,他和妻子在月球基地的观测台,看着星链的第一颗卫星升空,女儿在他们怀里笑着说“要让所有星星都成为朋友”。
“这是你的‘初始记忆锚点’。”妻子的声音带着哽咽,“暗物质能篡改你的近期记忆,却无法抹去你的‘初始记忆’——那是人类存在的本质,是每个文明最核心的‘根’。”
沈溯突然明白,暗物质文明想要的不是“共生”,而是“拔根”——他们要抹去每个文明的初始记忆,让所有生物都忘记自己是谁,从而心甘情愿地融入“文明熔炉”。而他的初始记忆,正是对抗暗物质的关键。
就在这时,“首席辩手”突然冲向女儿,暗紫色粒子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把长矛:“既然无法篡改,那就毁掉!”沈溯想冲过去阻拦,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蓝光固定在原地——妻子的声音再次传来:“阿溯,别过去!你的初始记忆正在唤醒星链里的‘守护者’,他们是所有接入过星链的文明留下的初始记忆集合体,只有你能指挥他们!”
沈溯的脑海里突然涌入无数声音:有人类宇航员的“地球万岁”,有外星生物的“守护家园”,还有机器人的“保护创造者”——这些都是不同文明的初始记忆,它们在星链里沉睡,此刻正被他的记忆唤醒。他下意识抬手,对着环形光屏喊道:“守护者,保护我的女儿,阻止暗物质熔炉!”
话音刚落,光屏里涌出无数光点,光点在空中凝聚成不同形态的“守护者”:有的像人类宇航员,有的像长着翅膀的外星生物,还有的像巨大的机器人。他们冲向“首席辩手”,与暗紫色粒子展开激战,大厅里的暗物质丝线开始断裂,被控制的观众逐渐清醒,女儿身边的褪色区域也慢慢恢复正常。
“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唤醒‘记忆集合体’!”“首席辩手”的声音充满绝望,他手中的长矛开始消散,身体也变得越来越透明,“我们研究了星链百年,从来没发现有‘守护者’!”
“因为你们只看到了‘记忆’,没看到‘本质’。”妻子的画面里,备份库的坍塌已经停止,她正解开左手的暗物质丝线,“每个文明的初始记忆里,都藏着‘守护’的本能——那是存在的意义,不是同化能抹去的。”
就在沈溯以为胜利在望时,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倒计时突然从“30分钟”变成“10分钟”,下方弹出一行红色的文字:“文明熔炉已提前启动,星链核心即将被吞噬。”
沈溯猛地看向妻子,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他们还有备用计划!熔炉的核心不是月球基地的备份库,而是星链的主服务器——他们要在10分钟内,将星链主服务器里的所有记忆都吸入熔炉!”
“那我们该怎么办?”沈溯的声音带着焦急,他看着身边激战的守护者,又看了看女儿——小姑娘正抱着徽章,警惕地盯着“首席辩手”的残躯。
妻子的画面突然转向星链主服务器的实时场景:一个与沈溯一模一样的人正站在主服务器前,手里拿着注射器,准备注入暗物质。“那是‘记忆克隆体’,是他们用你的近期记忆制造的。”妻子的声音带着颤抖,“要阻止他,必须有人进入星链的‘记忆维度’——在那里,你能与克隆体对话,唤醒他的初始记忆。但进入记忆维度有风险,一旦失败,你的意识会被熔炉吞噬。”
沈溯没有丝毫犹豫:“我去。怎么进入记忆维度?”
“用你的初始记忆锚点,也就是徽章。”妻子的画面里,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枚与女儿相同的徽章,“我会在这里指挥守护者拖延时间,你在记忆维度找到克隆体,告诉他‘疤痕的故事’——那是只有你知道的初始记忆细节。记住,别相信记忆维度里的任何幻象,那里的一切都是暗物质制造的陷阱。”
就在沈溯伸手去拿女儿手中的徽章时,女儿突然抓住他的手,大眼睛里满是担忧:“爸爸,你会回来吗?就像上次你去月球基地救妈妈一样?”
沈溯蹲下身,摸了摸女儿的头,手腕上的疤痕在蓝光下格外清晰:“会的。爸爸会带着妈妈回来,我们一起看星星。”
他接过徽章,将其按在控制台的紧急信号键上——徽章与按键接触的瞬间,蓝光爆发,沈溯的意识突然被抽离,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被吸入一个无形的旋涡。最后一刻,他看到妻子的画面里,“首席辩手”的残躯突然爆炸,暗紫色粒子涌向穹顶的巨大眼睛,而守护者们正奋力阻拦;他看到女儿举起玩具枪,对着暗物质粒子开枪,蓝光与暗紫色粒子碰撞出刺眼的火花;他还看到控制台屏幕上的倒计时,已经变成了“5分钟”。
意识进入记忆维度的瞬间,沈溯发现自己站在星链机房里——与现实中的机房一模一样,主控台的屏幕上闪烁着“欢迎回来,沈教授”的字样,而他的对面,站着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克隆体,手里拿着暗物质注射器,正准备注入主服务器。
“你来了。”克隆体开口说话,声音与他分毫不差,“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唤醒我的初始记忆。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同化才是对的?”克隆体指向屏幕,上面出现了无数文明在熔炉里“融合”的画面:人类与外星生物一起建造星球,机器人与有机生命共享记忆,没有战争,没有分歧,只有“统一”的和平。
“这是暗物质制造的幻象。”沈溯冷静地说,他抬起手腕,露出疤痕,“你知道这个疤痕是怎么来的吗?十年前,我在月球基地救一个宇航员时,被坠落的设备划伤的。当时那个宇航员说,他的女儿还在地球等他,他不能死——那就是他的初始记忆,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克隆体的动作顿了顿,注射器开始微微颤抖:“我……我好像记得有个宇航员,但我不记得他的女儿……”
“因为暗物质抹去了你的细节记忆。”沈溯上前一步,“你再想想,十年前的星链启动日,我和妻子在观测台,女儿说要让所有星星都成为朋友——你还记得女儿的笑容吗?还记得妻子当时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