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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钧低声回了一句，嗓音低沉。
他确实不怕死，可他怕拖累她，怕让她失望。
“咳咳咳。”
胡大夫轻咳两声，瞅了他们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
这俩人，打从成亲以后，是越来越不避讳了。
旁人说话都得注意分寸，他们倒好，当着外人也敢这般亲昵。
他还在这坐着呢！
好歹也是个外人，就这么旁观着人家夫妻情深，实在有点尴尬。
他低头假装整理药匣，实则耳朵竖得老高。
再说了，这位彭将军以前可是板着脸不笑的冷面人。
如今天天“我家娘子”挂在嘴边。
说话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要让老熟人看见，怕是都不认识了。
都说情之一字最是磨人，果然不假。
“胡大夫，那就定在明天吧。”
彭钧现在脸皮也厚了，不再因为这点事窘迫，干脆跟胡秦敲定了时辰。
他声音沉稳，仿佛在部署一场战役，而不是即将接受一场凶险的治疗。
“行行行，你们赶紧走，别耽误我看书。”
胡大夫挥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实则心里松了口气。
这两人再不走，他都要被腻得坐不住了。
蒋玥会来事儿，显微镜之后，又给胡秦找了不少话本子，都是些医案故事、药理杂谈，字迹工整，纸张泛黄，一看就是流传已久的古籍。
胡秦看得津津有味，常常一坐就是半日，连饭都忘了吃。
蒋玥还发现，他偷偷摸摸自己也开始写了。
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一些奇症异案，还有他对某些药方的独到见解。
不过她装作不知道。
人得有点事儿做，才不会天天想着翻山越岭、闯荡蒋湖。
尤其是像胡大夫这样一辈子漂泊惯了的人。
如今能静下心来写点东西，已是难得。
蒋玥拉着彭钧走出医馆。
“今天是不是最后一场考了？要不要去考场门口等庄若英他们？”
她仰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偏西，风里带着一丝凉意。
“好。”
彭钧点头，正有这想法。
他也惦记着庄若英。
毕竟这些日子备考辛苦，去接一接，也算是一份心意。
两人刚到考场外，就看见有人被抬了出来，脸色发白，冷汗直流，浑身发软，脚步虚浮得几乎站不住。
几个小厮围在旁边，七手八脚地搀扶着，嘴里还念叨着“快快快，回去灌参汤”。
“这考试，真耗人。”
蒋玥皱眉道，“光念书不行，没点体力也扛不住。”
一场下来就是几个时辰，不吃不喝，脑子不停转。
还要提防他人窥题、作弊，简直是身心俱疲。
这儿又不是以后，后世的考试，一门考完还能歇会儿，吃点喝点，调整状态。
这儿可没那待遇。
一场接一场，连轴转，能撑到最后的，都是铁打的身子。
吃喝拉撒全挤在一间小屋子里。
空气浑浊，气味混杂，潮湿的霉味夹着饭菜的油腻气息。
考生们日夜不息地伏案苦读，却连一个可以喘息、放松的地方都没有。
这种非人的折磨，别说十天，三天就足以让人精神崩溃。
熬不住的人一抓一大把，不是逃走，就是病倒。
可偏偏最后一天倒下，也太可惜了。
眼看着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榜单即将揭晓。
只差这一口气，就能登堂入室，迈入仕途的门槛。
可命运弄人，有些人拼尽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