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入怀:赵环与郭静的漫长共振

第32章 母亲的陶艺经济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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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静第一次看懂母亲的陶艺笔记,是在一个梅雨季的午后。潮湿的空气让工作室的陶坯总是干不透,她翻箱倒柜想找些旧报纸垫底,却在母亲床底的木箱里发现了这本用蓝布包着的本子。封面已经磨得发亮,露出底下暗黄色的纸板,上面用褪色的蓝墨水写着“陶碗成本计算”几个字,字迹娟秀得不像母亲那双常年沾着泥垢的手能写出来的。

笔记本里夹着一张1985年的市集摊位照片,母亲穿着浆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站在摆满粗陶碗的木桌前,嘴角抿着一丝拘谨的笑。郭静用指尖划过相纸,发现母亲身后的槐树影里,有个模糊的小女孩身影——那是五岁的自己,正蹲在地上用碎陶片画圈圈。

“看什么呢?”母亲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郭静吓得合上笔记本,像做错事的孩子。母亲手里端着一碗刚切好的腌萝卜,瓷碗边缘缺了个口,是郭静小时候学拉坯时做的次品。“你外婆走前留下的旧本子,别翻坏了。”母亲把碗放在桌上,腌萝卜的酸气混着陶土的湿气,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郭静翻开第一页,上面记着1983年冬天的第一窑陶碗:“粗泥十斤,0.8元;釉料三钱,0.15元;松柴二十斤,0.6元。烧成碗坯三十五个,裂七个,废品率20%。市集售价每个1.2元,扣除成本,净赚23.4元。”字迹工整得像小学生的作业,每个数字后面都画着小小的算盘图案。郭静想起自己大学时的陶艺笔记,里面全是“泥土的呼吸”“窑火的诗性”之类的疯话,忽然觉得有些发烫。

“妈,你年轻时候也想当艺术家?”郭静指着笔记本里夹着的半张照片,那是母亲和外婆在老窑炉前的合影,母亲手里捧着一只未上釉的陶瓶,瓶身上用指甲刻着几缕流云。母亲正在收拾晾坯架的手顿了一下,没回头:“艺术家能当饭吃?那时候你外婆病着,你弟弟要交学费,一窑陶碗烧出来,裂口的能当次品卖,变形的只能砸了喂鸡。”

笔记本里夹着一张1987年的医院缴费单,背面用铅笔写着:“白泥涨价了,下次换紫泥试试,成本能降0.12元。”郭静想起外婆说过,母亲二十岁那年,本来有机会去景德镇学习,却因为郭静弟弟一场急病,把攒了半年的学费全交了医药费。“学那些花里胡哨的干啥,”母亲后来总这么说,“能装三碗饭的碗才是好碗。”

第三页贴着一张泛黄的发票,是1990年买釉料的单据。母亲在旁边用小字批注:“李记釉料贵三分钱,但发色稳定,少废品。”郭静想起自己现在买釉料,眼睛都不眨就挑最贵的进口钴料,只为追求那抹“星夜蓝”的不可控窑变。有次母亲看见账单,念叨了三天:“够买多少斤米了,烧出来还不是一堆泥疙瘩。”

笔记本的中页,夹着一张用烟盒纸画的陶碗设计图。碗口是不规则的波浪形,碗底刻着细小的水波纹,旁边写着“给静静做个带星星的碗”。郭静的手指抚过纸面,发现烟盒纸的背面印着“丰收牌香烟”的字样——那是父亲生前最爱抽的牌子,他在郭静十岁那年死于一场窑炉事故,留下母亲和两个孩子,还有一屁股债。

“这碗……”郭静的声音有些发颤。母亲正在揉泥的手停了下来,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小时候总说碗里映不出星星,我就想……”她没说下去,起身去开电扇,老旧的风扇发出“嗡嗡”声,把陶土的气息吹得满屋子都是。

1992年的记录里,有一整页都在计算不同窑温下的燃料成本。母亲用红笔在“最佳节能温度”旁边画了个圈,又在圈外写:“静静说窑火像星星,可星星不顶饭吃。”郭静想起那年冬天,自己穿着打补丁的棉袄,蹲在窑炉前看母亲烧窑,火苗从炉缝里窜出来,在雪夜里亮得像碎金子。“妈,窑火是不是天上的星星掉下来?”她问。母亲正往炉栅里添柴,头也不抬地说:“是能换米的星星。”

笔记本的最后几页,记着郭静上大学后的开销。“陶艺系学费:6800元/年”下面画了三道横线,旁边是密密麻麻的计算:“粗陶碗月销200个,每个赚0.4元,需卖1700个才能凑够学费。”郭静想起大二那年,母亲瞒着她去矿上背陶土,摔断了肋骨,却骗她说只是扭了腰。“学都学了,砸锅卖铁也得供你。”母亲当时说,嘴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泥渍。

“妈,你看这个。”郭静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一张剪报,是五年前郭静第一次办个展的报道。母亲用红笔在标题“新锐陶艺家郭静:让泥土记住灵魂”下面画了线,旁边写着:“这傻丫头,终于不用捏能装三碗饭的碗了。”郭静抬头看母亲,发现她正对着窗外出神,鬓角的白发在陶土粉尘中若隐若现。

梅雨季的雨又下起来了,敲打着工作室的铁皮屋顶。母亲开始收拾桌上的腌萝卜,瓷碗缺角处碰在桌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晚上吃面条,”她说,“你小时候最爱用这种豁口碗吃,说像小船。”郭静看着母亲佝偻的背影,忽然想起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便签,是她大学时写给母亲的:“妈,我不想捏能装三碗饭的碗了,我想让泥土记住我的温度。”母亲没回信,只是在下个月寄来的生活费里,多塞了一张纸条:“釉料钱算清楚,别赔本。”

雨越下越大,郭静走到窗边,看见母亲正在院子里收晾着的陶坯。雨水打湿了她的围裙,泥点溅在裤腿上,像一幅抽象的地图。郭静想起自己刚学陶艺时,总嫌母亲做的碗太规矩,没有灵气。“等你饿过肚子,就知道灵气不能当饭吃。”母亲那时说,手里的泥条被搓得粗细均匀,像数学公式一样精准。

晚饭时,母亲把那只豁口碗放在郭静面前,里面盛着热腾腾的阳春面。“你外婆走前说,”母亲忽然开口,“陶土是有记性的,你对它好,它就不会裂开。”她顿了顿,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面条,“我以前总怕你饿死,觉得碗就得结实,能装最多的饭。现在想想……”

郭静抬起头,看见母亲的眼睛里映着桌灯的光,像窑火里未成形的釉色。“现在想想,”母亲继续说,“要是你爸还在,他肯定支持你瞎折腾。”她把一块煎蛋夹进郭静碗里,“那年他烧窑出事故,怀里还揣着给你捏的星星陶哨。”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像某种古老的节拍。郭静低头吃面,眼泪掉进汤里,咸咸的。她想起笔记本里母亲的字迹,那些精确到分的成本计算,忽然觉得比任何诗都动人。原来母亲的陶艺经济学里,藏着的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一个女人在生活的窑炉里,用理性做柴,把感性烧成了最结实的容器。

深夜,郭静把母亲的笔记本放回木箱,在最后一页添了句话:“好的陶碗会呼吸,就像好的生活,总要留道缝给星光。”她走出工作室,看见母亲房间的灯还亮着,透过窗纸,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纸上写写画画。郭静知道,母亲又在计算下一窑的成本了,只是这次,她或许会在公式旁边,偷偷画一朵不成形的兰花。

雨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照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郭静抬头望去,看见树影在窗纸上晃动,像极了母亲笔记本里那些关于成本与利润的曲线。而在那些曲线的缝隙里,正有细碎的星光漏下来,落进她心里那池早已解冻的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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